她听闻此言竟是面上稍红，别开头道：“我不知，但，不管是谁，于你，都不应比你重要。懂？”

我笑着摇头：“对不起，我不能应你。”

“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人，比我重要了。”

她一双瞳孔微微放大，我柔声问：“你为何这么说？”

她咬了咬牙，墨色的眸子中明灭不定，最后缓缓道：“我记起了，那天，是你替我挡了那一下。”

我大概晓得她纠结的什么了。

我沾了个杯子轻泯了口茶水，眼中笑影渐淡，徐徐道：“但你还是给我吸了毒，煊，这笔账我们该怎么算？”

她看了我道：“那不一样……”

我轻笑一声，将杯子放在床头，手指轻扣床头木板，眸色淡淡问：“不一样？好，那换个一样的。我问你，若是那要被咬的人是我，你可会替我挡那一下？”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目光深邃幽沉。她咬咬牙，低声道：“那不一样……”

“护你，是我的责任，是我的义务，但，你没有责任护我。”

我眸光渐冷，低低问道：“你护我，只是责任？”

洛煊低下头，长睫下看不清楚神色，半晌，她缓缓道：“不错。”

我冷笑一声：“那煊儿你可还真是善变。你还记得从九虫塔回来后你跟我说的什么么？”

她放在膝上的手指紧了紧，却仍是不抬头看我，只低低道：“那是我错了。我护你，从来就只有责任二字，从来就只是因为天命契，没有其他。跟你，无关。”

我却是笑出了声，未待她反应，我突然出手点了她两个穴道，她动弹不得，惊声问：“你干什么？”

我笑意盈盈地从手中化出飞羽，款款道：“干一件跟你无关的事。”

她瞳孔骤然一缩，声音有些变调：“你，你干什么？别乱来！”

我仍是玩世不恭的笑意，下一刻却以迅雷之势抽出飞羽在右臂上狠狠一划，鲜血争先恐后地喷涌而出，顺着袖口浓稠地滴落，我面上不变，微微笑着看洛煊的反应。她一下失控，急声道：“你疯了？！！快给我解开！！你干什么？？”

我笑得近乎残忍：“不是说与我无关么？不是说只是因为责任，因为天命契么？”我轻笑着指尖拂过伤口，俏皮笑道：“放心，这点小伤，不会死的。你放心看着。”

说完，我抬手又是一道，这回是在左臂，两条袖子都已被鲜血染透，洛煊几次想运功破开穴道禁制，却终是破不开，眼眶血红，声音破音冲我道：“你个疯子……停下，停下来！！！不要，不要，你停下，你疯了！！你傻吗？！！”

她的声音已近乎哽咽，我仍是笑着，语气温柔道：“你看着我。”

我问“疼么？”

她看着我不语，曾经永远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惶恐与挣扎，我微微笑道：“看来是不疼，那我……”说着又要往手臂上划，她终于撑不住疾声道：“疼！很疼！你别划了，很疼……”

曾经凌厉傲气的少女在我面前语气颤抖，带了分哀求：“你别划了……我错了，我错了好不好？你住手啊……”

我扬起剑来作势往手上一放，下一刻她终于突破穴道一把从背后环住了我的手臂，制住我的手，紧紧从背后抱着我道：“清陌，别划了……”

后背的衣服逐渐被液体浸湿，我轻声问：“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说，你护我，是因为什么？”

她身子僵住了。我三两下挣开她的怀抱，转过身来与她对视，问：“为什么？”

她垂头喃喃道：“清陌，你别逼我好么？”

我盯着她的眼睛，替她答道：“承认吧煊儿，你护我，早就不是因为什么天命契了。”

我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吗？”

她闭目良久，目光落在我两条鲜血淋漓的手臂上，最后认命道：“是，我护你，早就不是为了什么天命契……”她抬起头来看我，艰涩道：“你不该逼我说出来。”

我这才展颜笑道：“这就对了。煊，你看，你护我，是真的想保护我，不让我受伤，我亦是如此。我亦不想看见你受伤。我们是对等的。所以，以后不要说出那样的话来。我想护你，是因为我心里有你，你也是如此。我们在一起，并不只是你单方面保护我，我也想成为你的力量，成为你的铠甲，这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圣灵，而是因为你是你。”

“你，是我的煊儿。”

洛煊怔怔看着我，仿佛第一天才认识我一般，半晌，她低头轻声道：“我何德何能……”

“都乱了，错了……”

她目光中透漏出痛苦。我手臂环住她脖颈，柔声道：“错不在你，在他们。”

“煊，你不是我的圣灵，不是我的侍卫，你，只是我的洛煊。”

我柔柔地拨开她面前的发丝，道：“答应我，不要被他们骗了，好吗？”

她眸中晦涩，最后叹息道：“来，我给你上药。”

我从善如流地伸过去手臂，她掀起我的袖子，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目光微嗔地横了我一眼：“下手怎的这么狠？”我笑着眨眨眼看着她。她边往上撒药边道：“以后可万不可再做傻事了！”

我缓缓道：“若是你再骗我，我可不保证。”

她眸中掀起波澜，稍恼地看了我，我亦看了她道：“煊，你真当我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么？你若再想故意冷落我，我不介意再试一次。”

她摇了摇头，面色却稍有缓和，弹了我脑门一下道：“真是拿你没办法了。好，我再不这样了，你也别再伤害自己了。你看你伤的……”

“煊儿心疼了？”我明知故问，坏坏笑道。她又嗔了我一眼没说话。我笑嘻嘻的凑上去耍赖道：“你亲亲它就不疼了。”

她冷哼一声：“那你还是继续疼吧，左右是你自己划的。”

果然，那天那般听话的煊儿是可遇不可求的。我暗道可惜，那天没多占她几分便宜。

我想了想，又郑重补道：“煊儿，我答应你，以后一定小心，不让自己再受伤了，不再让你心疼了。好不好？”

“你知道就好。”她仍是摆着一张冷脸道。

我轻轻一笑，又道：“那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也要注意自己，我也会心疼的。不要不把你的命当回事，你要知道，你若死了，我定不会独活。”

这话我曾在暮村跟她说过，我也是这般打算的。她定定看了我良久，却找不出什么话来应付我，只得低低应了我一句：“好，我知道了。”

我笑着上前搂住她的脖子亲昵道：“煊儿，我饿啦～”

似乎是话题转得太快，洛煊微微怔了怔，随即淡淡笑着低头望了我一眼，眸中温柔如潮水般层层沓开，我心下一动，脸颊在她面上蹭了蹭，她许是被我蹭得痒了，顺势躲开，伸手点在我眉心道：“胡闹。”嘴上说着，身子却是已经起来，低头问我道：“想吃什么？”

我随口报了几个菜名，她便出去了。我理了理袖口的褶皱，眼底笑意逐渐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