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开了地暖，十分暖和，她这样迷迷糊糊的，竟然睡着了。

但不知道哪里吹来了一股凉风，直冲脑门儿，她打了个冷颤。

醒了。

陈柏川轻轻将推拉门的门缝关上。

苏恬恬纳闷，他什么时候上来了？不是在教小星做题吗？

她刚想起身，又看见身上盖了一件羽绒外套，是陈柏川的。

“这么贴心？”

苏恬恬玩笑着。

陈柏川端了两杯热茶，放在小茶几上，自己也寻了个椅子，在苏恬恬身边坐下，大言不惭：“才发现？”

苏恬恬：“哪有你这么厚脸皮的。”

陈柏川：“总比有些人偷听来得光明正大。”

苏恬恬：“……”

陈柏川：“你该不会以为刚才我没发现吧？”

苏恬恬挠挠头：“没想到你还会哄小朋友，你从前跟我讲题都没那么好脾气，难得见你良心大发，就看看。”

陈柏川侧头看着苏恬恬，笑

了，“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可怕？”

苏恬恬不敢看那双桃花眼，默默裹紧了羽绒服，“嗯，大尾巴狼。”

一阵手机震动。

苏恬恬刚想摸手机，却想起她已经把手机留在自己卧室里充电了。

是陈柏川的手机。

只见他拿起看了一眼号码，迅速的掐断了。

面不改色，但额头青筋暴起，看得出，是忍了又忍。

苏恬恬：“怎么了？骚扰电话？”

一边问，她心里一边想，当然不是，陈柏川的性子，不至于接一通骚扰电话就这么不耐烦。

陈柏川：“不是。”

他不说话了，那她也不问了。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几秒。

陈柏川长舒一口气，低声道：“是我爸，他回国了。”

…

苏恬恬听着点点头：“嗯。”

陈柏川：“他想见我和我妈。”

但他一点都不想见那个男人，可话该怎么说出口呢？

儿子不想见父亲，是不是太大逆不道了？

苏恬恬“嗯”了一声，却见陈柏川不再继续讲下去，她忙道：“我下楼拿点橘子，再烧壶水上来，待会儿咱们一边喝茶吃橘子，一边看烟花。”

陈柏川笑了笑，不再说话。

允许脆弱并不是一种罪过。

他不断这样告诉别人，却从未允许自己脆弱过——或许是没有机会，或许是习惯使然，或许是当年那个男孩依旧被身后的男人凝视，责骂，侮辱，以至于他甚至不敢伸手渴求一个拥抱。

曾经他不断将那些言语词汇理解成“父亲的

教导”，是爱啊，是关怀，是威严，是尊敬。

但很久很久以后，他才不得不承认——或许那些话里是有许多许多的爱，但也一样有许多许多的侮辱与轻蔑，它们裹上了“爱”的糖衣，让施舍和被施舍的人都无法辨认。

这爱一点也不纯粹。

只是他必须相信这是纯粹的，否则就太难过了。

爸爸妈妈的爱怎么会不纯粹呢？

这样的想法，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个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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