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缆车来了。”

远处有人喊了一嗓子，喧闹声渐起。很快，旅客们陆陆续续围了上去，错过一班要等上十来分钟，在高原的冰天雪地里傻站并不是什么好注意，大家动作都很迅速。

陈柏川缓过来，提上包，跟苏恬恬两人慢悠悠走过去。

两人排在队伍的末尾。

陈柏川：“你先上去。”

他指了指靠里的位置。

苏恬恬应了一声，坐进去，紧接着陈柏川也做了上来，工作人员指导系好安全带，放下安全门锁好。

随着机械转动的声音，苏恬恬逐渐两脚悬空，脚下生风。她侧头望了一眼，皑皑白雪绵延到天际，盖住大片大片的针叶林，风中飘起一点点雪花。

苏恬恬看了一会儿，掏出手机准备拍照，她对准远处的雪峰，聚焦，调亮——

冷风吹过，她一个寒颤，界面里忽然出现了自己的脸，还有……

还有陈柏川的脸。

原来刚才手不小心点到了镜头翻转，相机变成了自拍模式。

苏恬恬看着手机镜头里的人，随着缆车前行，他们穿山过林，阳光掠过，光影使得陈柏川那张脸更加轮廓分明，但她总觉得这人最近，有点怪怪的。

从来云城前一段时间就有点奇怪。

不那么刺了。

至少她眼中是这样，一会儿送药，一会儿开车送她去市区，一会儿又劝她春节回锦城……总之变成了一个善良，友爱，平易近人的好青年。

但这就不像是他了啊。

像是变异了

再者，来云城旅游这段时间，就没怎么见他笑过。

难道开始走忧郁路线了吗？

或者……失恋了？

苏恬恬心里涌起一阵好奇，正端详着，镜头里的男人却忽然转头——

她心里一紧，大脑瞬间跳过好几个想法，收手机已经来不及，反而会被觉得鬼鬼祟祟，还有可能一个不稳落下去，只能假装继续在拍风景。

苏恬恬故作淡定，挪了下拇指，想重新按镜头翻转——谁料到陈柏川已经转过头了。

而她手一抖，没有按镜头翻转，而是摁下了快门。

还是……连拍！

而且。

她没有关闭快门声音。

咔咔咔咔……

一阵连珠炮似得照片被拍下。

“你这是……偷拍我啊？”

陈柏川听见动静，撇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缓缓凑近——苏恬恬吓了一跳，她被安全带系着，动不了，手也僵住，仿佛偷灯油的耗子，被抓个正好。

凉风阵阵，耳畔却忽然涌来灼热的呼吸。

“……不是，我按错了。”

苏恬恬脸红的厉害，说话也不太可信。

她嘟哝道：“哪有你那么自恋的人？”

陈柏川哂笑：“想拍告诉我啊，我没那么小气。”

苏恬恬盯着那张风光霁月的脸，一时赌气，只当没听见，正准备收好手机，却听见“咔嚓”一声——

她转头，镜头定格。

手机里少年温柔多情的桃花眼生着光，眉宇间蕴涵着一层愉悦，映着太阳，女孩的脸涨的通红，黑葡萄般的眼镜瞪着

讶然又可爱。

一看就不乐意的样子，不知道究竟是在害羞，还是生气。

苏恬恬捏了捏指尖，手掌微红，回过神来。

“你怎么偷拍啊？”

她刚才纯粹是不小心按错了，这人还真是睚眦必报。

陈柏川侧头看着远处的雪峰，目光晦暗不明，黑长的睫毛遮住眼里的情绪，“你拍了多少张？我也就只一张。”

听起来，他好像还怪委屈的。

似乎是她先占了便宜。

苏恬恬有点心虚，看着手机里的相片，脸颊更红了。从前她没什么心思的时候，倒没什么，可现在真起了心思，反而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了。

她想尽量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这不是，我室友说……你长得挺好看的，让我拍照回去给他们看看。”

这种借口，苏恬恬觉得是没问题，从小到大偷拍陈柏川的女孩子不少，夸他好看的人也不少。

应该已经麻木了

“嗯，你拍下来多看看。”陈柏川勾了勾唇角，拖腔带调，“以免……以后随便看见个渣男，就见色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