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册立礼(1 / 2)

第七十九章

册立礼

自古夫妻一体无分,荣辱与共,从今往后,皇后与朕同朝称制,共执权柄,诸卿当善侍皇后,一如侍朕。

天子大婚,歇朝三日。

帝后安歇的万春殿在新婚的三日也不使人近身服侍,直到第四日,才唤人入侍,给新后理妆。

掌梳篦的宫人轻手轻脚地将瑞羽的满头青丝分缕梳顺,层层叠为如意宝髻。银镜妆台之前,东应挽高衣袖,手执朱笔,细细地在她额间点妆。

奉粉的宫人见东应绘了额妆,便待上前替她抹上额黄,敷粉施朱,却被他伸手阻住,“阿汝不爱这些胡粉装饰,这东西免了。”

那宫人微怔,道:“今日要行册立礼,按礼应该盛装的。”

东应呵呵一笑,心情舒畅地说:“什么叫盛装?皇后喜欢的妆饰,仕女闻风追捧学画,盛行于世才叫盛装。”

他顿了顿,看着眼前绿鬓丛云、步摇凤钗掩映下的绝世姿容,呵呵一笑,“这些脂粉鹅黄用在皇后脸上增不了颜色,却是在明珠美玉上掩了层灰,反损了光彩。以后让少府掌内供的匠人多用些心思,把这些脂粉做好一点。”

瑞羽闭着眼睛只当眼前没他这个人,没听到他说什么话,不理不睬。旁边的宫人内侍有意奉承,听到天子的吩咐,却凑趣笑道:“陛下,少府内供的脂粉,已经是香、轻、浓、正无所不缺,不是匠人不用心,而是皇后娘娘天生丽质,世间俗粉匹配不得。”

这宫人却也深谙新婚夫妇燕尔情浓时的心理,此时奉承了皇后,比奉承天子更能讨天子开心。东应果然对这人的话很是受用,哈哈大笑,俯身将瑞羽鬓边一枚华胜往上稍推了推,将妆台上安着的银镜取下来,捧到她面前,笑道:“阿汝,你看看,今天的装扮如何?”

瑞羽嘴角牵扯了一下,却没睁眼,更不说话。东应受她冷遇,也不着恼,眉眼一弯,笑得邪恶,咳嗽一声,慢吞吞地说:“阿汝,你要是不爱白天说话,讨厌看到我,那晚上我就想办法让你多说说话、多看看我好不好?”

这几日的夜间风光,实有不足为外人道的旖旎浓艳。他话中所蕴的暧昧暗指,让瑞羽的脸色唰的一下变了,一张脸又红又白,又羞又恨,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东应嘻嘻一笑,无赖而得意,将银镜往她面前一送,笑问:“你看这装扮如何?”

瑞羽道:“甚好。”

东应皱了皱鼻尖道:“认真一点,不然……”

瑞羽气结,怒瞪他一眼,森然反问:“不然怎样?”

“那我就,我就……”他踌躇着想了一会儿,垂头丧气地说,“那我也不能怎样。”

瑞羽得到这么一句回答,真有万斤重力扫空的失重感。再看东应,却是一副皱眉苦脸的样子,似乎因此而烦恼万分。

这是他少年时在她面前耍赖使气常用的小花招,瑞羽一腔怒火都被他噎了回去,明知他这副模样十成是装出来的,却又无可奈何。好一会儿,她才怒极一叹,“你若要用强,那就一直强下去好了,何苦再做出这副模样来?”

东应眉眼弯弯,对她的冷言冷语听若未闻,仍旧将那银镜举到她面前,笑眯眯地问:“阿汝,你看这装扮如何?”

瑞羽无奈何地看了一眼,只见镜中人长眉秀弯入鬓,双目流光潋滟,玉颊红晕薄染,直鼻秀挺,丰唇丹艳,光洁饱满的额间绘着一道狭长的菱形胭脂,殷红如血。这一副装扮,并未装点太多胭脂,浑然天成,有种直指人心的艳光。

她看到镜中的自己,不自觉地愣了愣,倒不是自恋,而是发觉自己眉宇间被这道胭脂一勾,居然显出了一种别样的春色与妖艳。分明这桩婚事并非自愿,连行动举止都受制于人,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憔悴来,若让外人看见了,只怕还会在心里暗骂她妖孽。

这个念头稍微一动,令她羞愤大怒,真想将这银镜连同东应的笑脸一起砸个稀烂,“你绘的什么妆!让人给我按礼上胡粉装饰!”

东应闪身一躲,避开她的手掌,笑道:“胡粉装饰会毁了你的妍姿艳质的,册立大礼上你想把自己弄丑,那怎么行?”

瑞羽气得咬牙切齿,东应却好整以暇,让人扶着她,亲自动手将她的礼服一件件地穿好,然后在她脸上轻轻吻了吻,笑道:“阿汝,我熟悉你,甚至于比你自己更熟悉你的一切!那是因为我一直都将你放在心头,心心念念,珍重爱惜。而你对我不熟悉,以前是因为你忘了我会长大,以后是因为你不敢想。”

瑞羽冷冷地嗤笑,“将我囚于深宫,禁制身体,不得自由,如果这就是你的珍重爱惜,那你的珍爱未免太过可怕,令人承受不起。”

东应哈哈一笑,却不回应她的挑衅,听到外间的宦官奏示吉时将至,催请圣驾起行,便令人传大夫进来听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