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绰绰,军旗飞扬。
二十万人所营宿的占地极广,入口处有上百人组成两队巡逻,来来回回走动,刀枪铮亮步伐严谨。
夜色掩映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队尾的两个士兵被捂住了口鼻拖进黑暗中。
片刻之后,两个士兵却又从黑暗中回来,迅速补上空位。
遥遥可见望都城内,灯火通明,灯光映着金属之色,依稀可见是身穿铁甲的守兵。
“军营里的气氛,倒也不错,”秦妙璇望着夜幕下灯影摇曳的帐篷,清冷的眸子在夜色中星光明灭。
卞岳霆没有回话,他戒心全盛,对任一人的些微接近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九月的望都,风里还带着夏末的热气。
偶有金铁兵器碰撞之声响起,与秋夜的漫天繁星下,清越悠远。
卞岳霆默默跟在秦妙璇身侧,她看情形,他看她。
她忽而叹息。
“岳霆。”
“嗯?”
“我是不是特别无情?”
她从未露出这种心绪,更是从未问过这种话。
卞岳霆愣了愣,她没具体指什么,但他知道她说的是洛家之事,默然半响后,他才回答:“你没有选择。”
她轻轻笑了起来,“对,没有选择!”
他温柔地看着她,岔开话题,“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她淡淡四望,淡淡道:“镇南王想要一场战争,我们就给他一个机会。”
卞岳霆没有说话,他太清楚她了,她想要战!如此,镇南王怎么想根本就无关紧要,她也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她想要做成的事。
黑暗中,秦妙璇冷冷地眺望望都城方向,萧炎高踞与王座之上,冷眼俯瞰各方势力勾心斗角,甚至为了某个心思,故意放任轻水在后宫弄权肆意妄为。
他坚守皇宫一方,把北辰的未来全部丢给皇甫世家去开拓去征战。
成了,皇甫世家依旧是护国功臣,他是北辰的王;败了,皇甫世家举族被屠,而他依旧是太后的儿子。
生养与皇家的人,太擅长权利游戏的规则。
萧炎之脾性,秦妙璇已经看得太清楚。
纵是那人是她的生父,她亦不会手软!
“够狠的人才能赢,赢的人才有资格决定生死!”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点向重重帐篷中唯一一个没有灯火的,轻轻地说:“我们既然来了,就顺便烧了它吧。”
轻浅的言语淡若渐渐融化的浮冰,一滴一滴淌进人的心里,微润,略冷。
行军之重,粮草为最。
烧了镇南王的粮草,他必不会声张,但也来不及补给,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攻打望都!
翌日。
天阴沉沉的。
云压的很低,空气里有一股浓浓的焦味,像是刚刚起了一场大火后的气息。
奇怪的是并没有听到有那里起火的消息。
武星特意穿了一身干净利落的短打无袖褂,头发也梳得溜光。
进城的时候,有一大段路两侧都是镇南王军队的营帐。
几个操着一嘴南靖口音的士兵,斜眼瞧着跟在武星身后的秦妙璇和卞岳霆,不知为何,狠狠吐了一口口水,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
“喂!你,你们,从哪里来的?”
武星忙不迭是地把紧紧攥在手中的镇长手令递上,“军爷,我们是兴安镇的,进城去采买些药材。”
士兵漫不经心地看了看手令,随即丢回给武星,乜斜着眼瞧秦妙璇和卞岳霆,“他们俩呢?”
武星急忙贴近些,摸出一串铜钱塞到士兵手里,又略略退开,舔着笑脸,“这次采买的东西有点多,他们俩是帮我提拿的杂役,还望军爷行个方便。”
士兵得了银子,挥挥手让他们走了。
进城门就简单多了。
守门的认识武星,就随随便便走了个过场,三人便进了望都城。
虽然一墙之隔就是二十万大军,但望都城内的百姓,并不见有面临战争的恐慌。
秦妙璇先去了自己的尚书令府。
南宫九和侍画见到她,喜极而泣。
秦妙璇让南宫九唤来府里小厮,大致挑出两个外貌体态与她和卞岳霆相差不多的,略略易了五官,大致交代了缘由,便让他们随着武星去了。
黑蛛醉着酒,浑浑噩噩地倒在塌上。
南宫九说黑蛛日日如此,自秦妙璇离开望都那日起,便从未清醒过。
秦妙璇也不说什么,自随她去。
秦妙璇并没有去皇宫,只一直在府里也不去上朝,每日和卞岳霆对着煮茶品茶,偶尔盘膝打坐,偶尔捧着一本书一看就是一整日。
卞岳霆给南宫九说了秦妙璇的身体状况。
南宫九便围着秦妙璇,絮叨着让她写了一张治疗她自己的药方,南宫九和侍画严格遵照药方抓药煎药,卞岳霆负责盯着秦妙璇喝药。
府里的其他人都惧怕秦妙璇,没有传唤,根本不愿意在研和阁周围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