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烟……”金达旺喃喃地反复念了几次,神情渐渐阴沉,声音渐渐暗哑,“原来…尚书令就是厌烟…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北辰的阴谋!”
金达旺越来越尖锐越来越激动的话语,使得秦妙璇心头警铃大作,她隐约记得谁说起过厌烟这个名字,只是一时半会的想不起来,但是看金达旺这模样,这其中似有很大的蹊跷。
卞岳霆不易察觉地变换了一下姿势,全神戒备。
“尚书令就是厌烟!”金达旺终于修整好情绪,盯住秦妙璇的瞳孔里仿佛要射出刀子来,“你一人扮演多个身份,真是辛苦了!”
言辞里都是浓浓的愤怒,脖颈处青筋凸显,极力抑制激怒的情绪。
“尚书令以一人之力筹谋全局吞并东晋,不仅全了北辰皇家的颜面,还让世人把一切过错归咎为东晋皇室的没用…尚书令果不愧为北辰第一奇女,北辰有汝,何其幸哉!”
“你在说什么?”秦妙璇淡淡望着对方,“东晋皇室历代对北辰虎视眈眈,为得不过是一己之利,丝毫不顾及百姓营生。”
“东晋归入北辰,对百姓而言,利大于弊!”
金达旺蓦地大笑,笑声里充溢着愤怒,震得室内所有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够了!”
一声蕴着内力的断喝,硬生生压下了金达旺的狂笑。
却是一眸冷冽的金秀。
金达旺声色俱厉地嘶叫:“妹妹你可知她……”
“我知!”金秀毫无表情地打断,“尚书令确实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东晋亡在这样的人手中,也算不冤。”
停了半响,才继续说:“但是,厌烟不是尚书令!”
“厌烟是天香楼的花魁,就是那个让我哥哥神魂颠倒的花魁!”她缓缓转向秦妙璇,盯着秦妙璇的眼睛露出一抹意味莫名的嘲笑:“也难怪我哥哥会认错,只因那花魁与尚书令的容貌极其肖似!”
金秀的话,金达旺似是听进去了,又似是没有听进去,只依旧用那种盛满怒气的眼神盯着秦妙璇。
“你们说完了吗?”秦妙璇淡淡问,彼时,她心中虽因金秀的话生了疑惑,但她可不会让金秀如愿看到她的情绪。
金秀一眨不眨地盯视着秦妙璇,因为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情绪波动,而渐渐失了镇定。
轻水这个瞧瞧那个看看,试图化解紧张的气氛:“来来,都别站着了,喝杯茶。”
金达旺没动。
金秀亦不落座,只看着秦妙璇,继续用一种轻讽的口吻道,“我猜尚书令大人并不知道厌烟,尚书令大人难道不好奇?”
秦妙璇淡淡看着金秀,满眼都是我就看看你到底想说什么的冷酷。
金秀亦脊背笔直,如一把出鞘的利剑。
过了许久,秦妙璇慢慢开口:“你还是觉得不回黑蛛身边?”
居然完全没有兴趣提及厌烟的模样。
金秀犀利的神情一滞,瞳眸里的坚冰,似被一条不可见的细线,缓缓地缓缓地割裂了。
“她…还好吗?”
声若蚊蝇,尾音轻颤。
秦妙璇慢悠悠地道:“皇宫距尚书府并不不是千里,你为何不敢亲自去看?”
她用了不敢,不是不会、不是不能,是不敢!
是!
金秀不敢去看望近在咫尺的黑蛛。
她没有勇气面对,那是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却用命宠她爱她的人。
如果说遇到金达旺,让她感受到同病相怜的亲情,那黑蛛的存在,便是她金秀一生一世无法忘怀的挚爱!
金秀想帮助金达旺得到东晋的皇位!
但如今,一切已成泡影。
当然,金秀永远不会想到,正是因为她的帮助,才让秦妙璇下定决心收服东晋……
秦妙璇自然也不会说。
只是……
金秀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即便她愿意回到黑蛛身边,也回不到过去了……
圆眸慢慢起了水汽,苍白的小脸一点一点通红,小小的身躯依旧挺直,尖锐的像一只处在警惕状态中的刺猬。
“夫人近来可是太闲了!”
言下之意,秦妙璇太多事。
卞岳霆身影一闪,剑尖已抵至金秀的细颈。
金达旺怒吼一声,挥拳袭向卞岳霆。
卞岳霆根本就不给眼色,径自一掌硬对。
一声轻响。
金达旺踉跄退出五步远,一线血污从口角缓缓渗出。
卞岳霆未动分毫。
秦妙璇冷冷地看着金秀,冰寒之气罩满了全身,没有说话。
“金特使、金姑娘,这里是我的兰宇轩,是北辰的皇宫,请勿要惊扰了其他人!”轻水柔柔地说着隐含警示的话语。
金秀垂下玉首,一点一点卸掉攻击性。
金达旺亦然。
秦妙璇淡淡地瞥了一眼轻水,径自离去。
卞岳霆收剑,趋步随之。
留下一室各怀心思的人。
金秀目送远去的秦妙璇,圆眸微闪,“她会起疑吗?”
轻水拢了拢宽袖,做了个请的动作。
“就是她去查并知道厌烟的存在,”金达旺皱着眉头,“又能改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