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贺旬,我要走了。”
韩焰没有追究安贺旬的阴阳怪气,只有气无力的说道。
她累了,想逃出乾京的荆棘丛喘一口气。
“去哪?”
安贺旬十分随意的问道,仿佛韩焰只是去馨芳斋买点心,或者一品居吃清酒。
“或许是宁州,又或许是惠州,也可能去东周。……谁知道呢,天下四境这般宽阔,哪里都能去。”
只要不在乾京。
“哦。”
安贺旬混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将狐裘领子围紧韩焰雪白脖颈,十分自然的攥住她的手,往马车上走去。
“我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韩焰再次重复,郑重其事。
“那又如何?”
安贺旬挑眉,只觉得韩焰在说无关痛痒的小事。
这般态度惹得她十分恼火,一把甩开这厮的手,韩焰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
马车旁被莫名其妙踹了一脚的安贺旬笑了,只摸摸炸毛小猫咪的头顶,温声道:
“因为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所以你要去哪会不会回来都不要紧。”
桃目迷醉,薄唇抿笑,安贺旬眼中尽是深情,让韩焰为之动容的深情。
冬日暖阳洒在二人周身,勾勒出一副金色动人的画卷,时间凝滞,岁月不再流动。
“你胡说什么…”韩焰堪堪撇开面颊,不敢再直视这双眼睛。
“堂堂国公世子,怎么能随着我四海漂泊。况且……”
韩焰没说下去,可安贺旬知道。
况且他们也只是现阶段利益共通的两个毫不相关的人。
“那大将军——”安贺旬重新捧过她的脸,强迫韩焰直视自己,语气拉的长长的,有些戏谑滋味。
“想不想我陪你一起走。”
乌珠瞳仁颤动,韩焰胸腔红心鼓动不息。
想不想和他一起走。
“想……”
韩焰陷入那一抹迷醉的亮光中,呆呆的说出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这便够了,不是吗?”
安贺旬手指摩挲她通红的脸颊,小心翼翼仿若抚摸碎瓷。
鼻翼缓缓靠近,柔唇相贴,韩焰呆愣的眼睛陡然瞠大,长睫翕动不住的眨眼。
安贺旬松开颤抖的唇瓣,鼻尖相靠,薄唇莞尔,沉沉的缱绻道:
“阿焰可不能再走神。”
睫毛闪烁的频率因为这句话越来越快,柔软再次覆盖温柔吸吮,带有薄茧的掌心摩挲她的脖颈以安抚不安的心。
绒密的睫毛终于缓缓垂下,一同沉溺在这片刻的拥吻。
一颗尘封的心被微风吹去浮尘,缓缓打开不曾再对人开启的心房。
这就够了,不是吗。
郎君有情,妾有意,这便够了。
不需在意礼法管束,也不需考虑旁人看法。
即使岁月不久,时光短暂,可谁又能知晓眼前的此刻是否便是永远。
天际云彩风卷而过,属于夏衡的花瓣被微风吹走,亦或者花香伴暖风萦绕她的心头。
御书房
小黄门匍匐跪地,身体颤动不已。
奏折洒了杂乱一地,容毓凝重的眉眼笼罩寒意。
韩焰临走时只说了一句话:
“所以我助你赢了,皇帝陛下,这些都是为臣的本分。”
那语气再也没有亲昵的温柔以及熟稔的责备。
单只是疏离有礼,臣子对皇帝不得不做的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