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焰走出皇城,虽说今日阳光正好,可凉风依旧寒意刺骨,叫她心间寂寥空旷。
“穿这么薄,也不怕着凉。”
城门外,安贺旬眉宇间闪现责备,只将狐裘解下,快步走到有些失神的韩焰面前。
修长双手本想将裘子盖在她的头顶,却触及她眼中的一抹孤寂。
指尖顿了顿,无奈的将银灰狐裘搭在她的肩头,指节灵活熟稔的系好细绳。
“你怎么在这?”韩焰无力的抬起嘴角,心间泛起一丝暖意。
随即失笑,她仿佛总在询问这个问题。
而安贺旬的答案也从来都是在撩逗她。
“我自然是来为大将军庆功了。”
安贺旬拔高音调,斜睨了韩焰一眼,其中讥讽不言而喻。
除夕宫变后,她还没有回府,便被安贺旬在皇城外逮住责骂了一顿。
可不知为何她却一点也不气恼,只呆呆看着安贺旬因生气担忧而发红的脸,忽而就开始发笑,有种释怀空旷的悲凉。
笑着笑着她便趴在安贺旬的领子上开始痛哭。
这么多年,她从未哭的这般痛快。
阿娘与阿谖走后,她便将苦楚憋闷在心里,从来都不曾发泄胡闹。
而那夜,她险些将安贺旬的领子揪烂,那浅黄的袍子便成了鼻涕布,任由大将军胡乱擦摸秽物。
安贺旬揽住她,轻轻拍打她颤动的脊骨,只像哄小孩子般道:
“好了,多大的事,不就是打个架吗,别委屈了,啊。”
把宫变说成打架的,安贺旬是史上第一个。
哭的昏天黑地的韩焰不禁失笑,闷着鼻音开始胡搅蛮缠:
“都怪你,我一见到你这张脸就来气。”
要她承认自己委屈,这辈子都不可能。
安贺旬捧着她的脸,悉心为她擦拭脸颊的水光,耐心温和,就好像看到没吃到糖哭闹的孩子。
“好,怪我,都是因为我惹得大将军不高兴。——看看把我家将军气的,诶呦,都成了小花猫了,都不威风了。”
韩焰终于被他哄孩子的话气笑了,一脚踹到他的膝盖上。
“你当本将军是,是傻子吗?”
她因为哭泣过头,抽抽了几下,引得安贺旬笑出声:
“我的大将军怎么会是傻子呢,顶多是像半大孩子一样幼稚。”
“安,安贺旬!”
韩焰重新撑起气势,却还是因为抽噎给破了功。
“怎,怎么了?”
七尺的男子学着她抽抽的语气,好笑的问道。
“你,你,你,你个混蛋!”
越是着急,这抽噎便愈发的来势汹汹。
韩焰一句话抽了三次,脸已经涨红,撇开眼顾自气鼓鼓。
“好了好了,我错了。”
安贺旬拧了一把韩焰偏开的脸蛋,不安分的手得了韩焰一巴掌。
没有问她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也没有问之后的结果。
安贺旬什么都没有问,只攥着韩焰的手走在新年的子夜。
爆竹声起,他们就像一对亲昵的眷侣,漫步在火树银花之间。
将她送到韩国公府,韩焰站在台阶之上踌躇,回过头闭上眼睛,一股脑的说了句:
“谢谢你!”
好似说了什么羞耻的话,韩焰忙不迭的跑回府中。
“那阿焰别忘了答应我的花灯节!”
安贺旬双手做喇叭状,朝着国公府闭紧的门扉喊道。
惹得背靠门缝的大将军一阵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