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
那夜的新年,韩焰是跪着过的。
韩客山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
说实在,她这个爹冷着脸的时候,其实也挺凶的。
可韩焰纵使跪着,却依旧昂首挺胸,不知错在何处。
她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集安像个无头苍蝇围着父女俩打转,不知是该劝谁。
韩客山第一次对她动用了她从来不知道的家法。
手臂粗的戒尺打在韩焰的背上,火辣辣的疼,轮到第二下时便没了疼感。
集安替她挡了下来。
“你干什么!”
韩焰佯装恼怒,要将护在她背上的集安推开,可那身影不知什么时候有了这般大的力气。
死死扒在她的腰际,就如八爪的鱼。
韩客山没了法子,只气冲冲的将戒尺扔在地上便出了府。
清冷的新年夜,就是崔妈妈给集安与韩焰在各自屋里上完药,趴在床上睁大着眼度过了。
韩客山临走时说了句:
“你不配为将。”
那时她才知晓,原来韩客山也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可却与她做了不同的抉择。
他才是真正为国为民的将领。
很不幸,他唯一的女儿只是个在意心中仇恨的小人。
韩焰自嘲一笑,依旧不认为自己有做错。
当年容述或许也不曾觉得自己做错。
个人选择不需活在别人言谈中,无愧于心便够了。
那么长姐呢,她又觉得自己的抉择是对的还是错的。
思绪纷飞间,韩焰便沉沉入睡。
新年的头两日,她都将自己关在房里。
随意吃些粥饭,趴在床上一趴便是一天,
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说。
就好像失了魂魄的躯壳。
元芊芊来寻她,她也不愿见,她不想说话,也不想听别人说话。
可元芊芊还是进来了。
没有想象中的连珠炮的询问,也没有喋喋不休的顾自言谈。
元芊芊只静静坐在她的床榻前没了往日的神采。
她们都是被人利用的可怜人。
仿佛只是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元芊芊握着韩焰的手便伏在床榻上沉沉睡去。
俏丽的脸蛋有些苍白,元芊芊眼下乌青十分明显,像是许久未曾好好睡个安稳觉了。
杨皇后被迁至城郊行宫,元夫人没了依仗,元程便不再顾虑,新年第一日便将元夫人遣送到惠州老家的旧宅子。
连姨娘被抬了平妻,儿子女儿都多了几分底气。
他们五口人阖家欢乐,而元芊芊就像是画中突兀的墨点,十分尴尬。
元夫人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这么些年再生不出孩子,是因为同床共枕的丈夫给自己下了药。
叫她永远不能再生育。
元程虽是男子却明白妇人的阴暗心思,一旦元夫人生下男孩,那么连姨娘一家便再没有活的余地。
他在朝为官,不能时时看顾府中,只有元夫人一日生不出男孩,元家才会有一日的安宁。
自古夫妻本是同林之鸟,可谁能看破床侧之人的心。
韩焰愈发不愿说话,她厌恶这样的乾京。
她要离开,再也不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