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辙，你这算是弩下逃箭吗？”

逃得一灾明家小公子，就藏皇帝眼皮底下。

“将军又怎知不是那弓弩放了我一马？”明辙款款起身，莞尔之间带着寒意，不再是无所牵挂的姚淳之。

“小焰有什么想问的，便直说罢。”

明辙唇角挑起笑的惨然，眉间丹痣有些许黯然。

这一声‘小焰’唤的韩焰心底伤感。

曾几何时，她与明辙最是投缘。

乾京的儿郎中，独数眉间带朱砂小痣的明家小公子最是大气豪爽。

京畿守卫之子，武将风范自小便显露无疑。

脾气与韩焰不相上下，最是厌烦那些瘦弱单薄的贵公子。

那时儿郎们时兴追捧名叫《惩恶记》的侠客话本，明辙与韩焰也不例外。

惩恶扬善的‘周江河’手持长剑，斩匪徒、断佞臣，实在叫人崇仰。

韩焰便与明辙相约，日后定要成为周江河一般的大侠，维护一方安宁。

可明家协助永王谋逆，被诛九族，明辙也不见踪影，据说是死在城南的阴沟里。

韩焰愤恨明家老爷，却也惋惜爽利的明辙不幸殒命。

如今时过境迁，当年立志惩恶的儿郎流落为倌，而且成了幼时最厌恶的人。

“元丞相是你杀的。”韩焰眼中狠戾遮掩伤怀，语气笃定决绝。

昨夜她与安贺旬做了交易后，便将自己见到元程的事情和盘托出，并且说明她对姚淳之的怀疑。

张管家是唯一符合当初她与元芊芊猜测有可能毒害老祖父的人。

深受祖父信任，且有机会接触祖父一日三餐。

虽是跟了元丞相十几年，但人心非镜湖终究不可测，她便请安贺旬为她查明张管家归属元家之前的底细和元祖父所中的毒。

‘红泥棠、张归明。’

元祖父中的毒乃是明家传世的毒药，杀人无形的红泥棠。

怪不得连郎中都只说是心中郁结而死。

红泥棠损人心脉，耗损元气，最终积弱而亡。

而元芊芊信任万分的张管家，十几年前是明家的仆。

乱麻脱落一分，展露令人恶寒的残血事实。

是明辙命旧仆毒害元相。

虽不知安贺旬有何势力能在一夜之间查清这么多事情，可韩焰相信他不会糊弄自己。

“是。”

简明利落的一个字，明辙仿佛又成为豪气干脆的‘明小侠’，敢作便敢当。

韩焰眼中闪烁不解，似是不信当年满怀热血的儿郎会做出这样的斩杀忠良的事情。

他曾分明与她一样，最是厌恶人心的弯绕与阴森。

“你利用芊芊对你的心意，骗她假意被掳，再借机毒杀二皇子诬陷元思思，想要元家再无回生之地。”她的脚步不禁后退，每说一字，心间便凉了一分。

“我是骗了芊芊，也是我让张管家撺掇元思思接近二皇子，可那毒却不是我的。”明辙眼神定定，不是他做的事情，他便不会认：

“小焰觉得我的手能伸到宫里去吗？”

明辙似乎有所暗示，却不让韩焰深思，媚眸飘向窗外万分的繁华。

“你还记得的我兄长的样子吗？”

暗昧面庞却单一双眼睛似是经历风霜血雨的沧桑，明辙整个人也只有一双眼睛还有幼时的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