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京城乃是天下第一都,点心铺子酒楼店面都可以加一个‘最’字。
点心最好吃的当属馨芳斋,小曲最好听的当属思乐坊。
而烟雀楼便是姑娘最多、最俊的青楼。
简直可以算是云游乾京不得不去的奇景之一。
烟雀楼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自是天下好色之徒宛如过年的节日。
元芊芊便去凑过热闹,还扮做风流的小少年。
但是女子就算拿起折扇披上男子衣袍,也终归是女相娇骨。
烟雀楼的妈妈很是上道,这种事情就是大小姐玩的开心就好,她们不过陪个笑将银子赚到手。
于是‘元公子’左拥右抱温香软玉很是潇洒快活。
台上的姑娘、弹琴、跳舞、唱曲,使尽十八般武艺争夺这么个花魁头衔。
不只是争一口气,就跟菩萨镀金身一个道理。
同样的里子,顶个金灿灿的‘花魁’头衔自然是要高贵的多。
当然,接客的价钱也水涨船高。
水灵灵的大姑娘看多了也花眼,元芊芊头晕目眩便分不清自己抱的女儿家到底是谁。
台上正好有个窈窕女子跳舞到尽兴,她也随着众人欢腾呐喊,捏了一把身侧美人的小脸蛋。
而小美人既没有曲意逢迎贴到她胸口,也没有娇嗔羞呼‘讨厌’。
元芊芊收回黏在台上姑娘翘臀上的目光,忍不住侧首
————是个男子。
就那么好奇的看着她。
男子像看到四脚的小马驹会说话一样,微侧着头定定注视她错愕的表情。
“对不住!”
元芊芊拱手谢罪,就算她平日里再怎么胡闹,也从没有对男子做出这般出阁的举动。
那男人只莞尔,眼中的好奇变成笑意。
“这里鱼龙混杂,姑娘孤身到此,实在是不安全。”
以为自己伪装的天衣无缝,元芊芊惊慌之余还想反驳,却被那男子抢了白:
“今日会有事端,姑娘还是早些回去。”
眉似弯月,目若星辰。
那男子长相并不英气,倒像是烟雨淋漓中萧索的一棵瘦竹。
额心系着绛紫抹额,上头紫玉纯粹饱满,就如他这个人一样,清隽中有一股媚气。
“不知先生所说事端为何事。”
她不由自主唤起对方先生而不是公子,总觉得他有万方深不可测。
“杀人。”
男子看入她的眼眸,摄魂一般叫她心惊,手中折扇徐徐摇晃,眼里盛着看不透的笑意。
话音刚落,花台上便传来惊悚的惨叫声。
男子从容的将折扇挡在她的眼前,可透过缝隙她还是瞧见——方才跳舞的女子自腰处断成两截。
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愈发像铃铛,元芊芊怔愣的看向笑意不明的男子。
“她是永王旧属。”
一句话解释她的疑惑,男子便将折扇放下。
台上已然围了数层禁卫军,那可怜女子的身躯早已看不见。
待元芊芊反应过来时,方才的男子已经往烟雀楼的后庭走去。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她想都没想便追了过去。
烟雀楼虽是青楼,可这里的客人也并非都是只懂旖旎的暴发户,许多文人骚客也喜到这里与姑娘们吟诗作赋。
所以烟雀楼的后庭还是十分有风雅之息。
成片的竹林伸展,翠色下显得那人萧索。
“先生留步,敢问先生名号。”
男子驻足,款款回身,这一转身姿态轻盈,下摆长袍似乎都未曾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