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焰……这不是真的，对吗？”

元芊芊屏息，小心翼翼问着始终陪着她的韩焰，灵气的铜铃目笼罩不知所措。

凌厉的女子敛眸默言，只将她搂在怀里，安慰拍抚她的后背。

哭声就这般毫无征兆的自胸腔传来，仿佛不知疲倦日夜啼哭的婴孩。

沉闷而又响彻。

最疼小芊的祖父走了。

没有人会再哄着她玩闹，为她撒大大小小的谎。

祖父一身腐朽傲骨，却有一颗顽童心。

老人家笑眼眯眯的顽童神态仿佛还在昨日。

‘祖父只要小芊快活似个小神仙，什么大家闺秀咋们可不稀罕。’

‘小芊古灵精怪最惹人疼惜，你爹就是有眼无珠。’

‘下次斗蛐蛐儿到祖父房里斗，就不会被你爹逮到了。’

而如今，只余白纱棺木。

“小焰……我没有祖父了，都是因为我不好，才惹得祖父生病……”

“芊芊，去看看祖父吧，去见他最后一面。”

韩焰安抚着怀里颤抖的身躯，眼眶忽而酸涩。

痛失至亲的感觉她也曾尝过，那般痛彻心扉并非宽慰可缓。

元芊芊轻轻“嗯”了一声，紧紧握住韩焰的手，一步步踏入内院，忙乱慌张的仆从皆惊愕大小姐与韩焰一同回来。

老太爷屋内只剩小声抽噎，老人家已然换好整洁寿衣。平躺床榻，干枯双手交叠胸腹中间。

安详恬淡。

“祖父。”元芊芊步入内室，待见到宛如酣睡的祖父时，不禁放轻声音，像往日偷跑入祖父卧室吓唬睡午觉的老人家一样。

哭累了的元夫人待看到自家女儿毫发无伤站在门廊处，喜极而泣。

“小芊！”

可再看到身后紧跟而入的韩焰时，想起孙公公宣读圣旨后所说的话：

‘元家真是养了两个好女儿。’

‘大姑娘被小韩将军带去无寒山’

‘且看小韩将军会不会将大姑娘囫囵个儿带回来。’

欺瞒圣上，自编自演。

‘啪！’

一个巴掌狠狠甩在元芊芊茫然无知的面上。

“你个混账!你祖父往日最是疼你，临走时都在叫你的名字！……可你呢？就是这般欺瞒家人，气死祖父的？！”

元夫人捂住胸口，悲从中起忍住决堤泪水，满脸的不可置信与失望。

‘扑通’一声，元芊芊捂住面皮下跪，神色郁郁无神：

“我错了，是我叫家人担忧，叫祖父生疾，阿娘尽管用家法处置。”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元夫人歇斯底里，只想一巴掌拍死这个孽畜：

“你爹因为你和那个蠢丫头的事，已经被关押大理寺！”

“谋害皇嗣！你怎么会想到这样狠毒的法子！你置你父亲于何地！你置元家于何地！”

元夫人将这一切归咎于元芊芊的计谋，是她不愿嫁给二殿下所以假意被掳，之后撺掇元思思那个没主见的谋害二殿下。

元芊芊愕然：“谋害皇嗣……阿娘我没有！我从未教唆过别人谋害皇室中人！”

一团乱麻。

老人家安恬入睡不再理会世间纷争，留下他疼惜的小孙女面对这场残局。

所有圈环都如山涧开满遍地的荆棘丛，杂乱无章却直伸展触须逼迫猎物。

叫你置之死地，无法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