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呐大人!冤枉啊!”
…
人人都口喊冤枉,这地牢里的究竟有几个是穷凶极恶的罪徒。
黄铮凌眸,对着不安分的囚徒冷声道:
“闭嘴!”
那些‘冤枉’的人仿佛一下没了冤屈,讪讪回到自己的位置。
唯有一人叫韩焰惊奇,披头散发油腻肮脏的瘦老头缩坐在墙角,不喊冤枉也不做表情。
惬意好似在山涧游玩。
那对眼瞳敷着一层淡淡乳白,浑浊的叫人以为他是个瞎子。
但韩焰知道,他不是。
瘦老头也发现韩焰注意到他,嘴角挑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心口的某处忽然狠狠抽搐,韩焰被压的喘不过气,身子忽然没了力气,不得已扶住牢房的围杆。
他到底是谁。
老头的眼神仿佛有一种阴森无形的力量,只刺向韩焰的心底,浑身血脉被牢牢压制。
铁块头黄铮也发觉她不对劲,上前询问:“将军怎么了。”
尽管韩焰如今为阶下囚,黄铮还是有对军旅之人的心心相惜。
“无事。”韩焰平顺气息,站直身子不再敢看那瘦老头,大步向前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
稻草干燥还勉强能靠,黄铮也算给韩焰面子,她的牢房不至于像方才那群囚徒住的一样凄惨,还有个小石榻可以睡觉。
牢房这地方韩焰来过,以往是为了审问俘虏,而今自己倒成了罪人。
黄铮交代几句叫她等大理寺审理的话后就转身离去,韩焰坐在小石榻上思索方才元程的癫狂,那时他捉住她的手,写下了一个字:
明。
十一年前协助永王谋逆的乾京明家。
“不是在圣上登基后被元相抄没了吗?”韩焰心想,不知元程这个‘明’字是何意。
明家老爷当时任京都巡守,趁圣上垂危和永王里应外合控制乾京。
永王当年罪行有一半是明家的。
恭王登基后便责令方才担任丞相的元祖父抄办明家,诛杀九族。
一夜之间乾京明家满门倾覆,无一生还。
“此事会关明家何事。”
韩焰想不透,心中的疑窦不减反增,越来越多的势力纠葛,她理不清楚这团乱麻。
元家、韩家、明家、二殿下、还有十一年了仍旧在蹦跶的永王旧属。
一天之内有太多的事情发生,韩焰心中徒然生起无力感。
比吃败仗时还要无力。
她料到回到乾京会有算计,却从没料到是这般纠缠包裹,叫她无法呼吸的荆棘藤。
一时之间不知是该担心自己还是元家。
可无论如何着急,她此刻也只能囚困在囹圄,无法谋划。
韩焰款款将手臂搭放在眼窝之上,遮住窗外刺眼的朝阳。
黎明到来,长夜退尽,红光透过缝隙渗透到她的眼皮,明亮却也寒凉。
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乾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