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贺旬看向不见光亮的天际。
黎明将至,昼夜交替时,也是一天之际最黑暗的时刻。
大理寺暗牢
娇小瘦弱的女子被带倒刺的黑鞭打的浑身血迹,白色囚衣湿裹出玲珑曲线。
面色惨白,唇无血色,瘦削娇媚的脸颊上缀满水珠,昏沉欲迷。
一桶冰水毫不留情的泼洒在女子面上,掌刑酷吏满脸麻子随动作抖动,狠声问道:
“二殿下所中毒粉的解药究竟在何处!说!”
又是一鞭子打在瘦弱单薄的躯干,带出一串血珠。
元思思眼皮沉沉,却被疼痛和冰水刺醒,蠕动干裂的唇瓣,一遍又一遍重复:
“不是我下的毒,不是我。”说完便又昏倒。
真是千金娇躯,酷吏摇首,只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状纸,将元思思带血的手指摁入红泥,在认罪状上留下手印。
“不是我要逼你,是别人逼我啊。”酷吏状似感叹的收好状纸,颇为怜惜的瞧了一眼被打的残败不堪的千金小姐。
“元家算是完了。”
南齐皇宫
蚕纱床帏下,二殿下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不过几个时辰而已,却仿佛瘦了二十斤,面部消瘦,眼窝凹陷似骷髅。
一旁御医束手无策,皇后娘娘亲自守在床榻前,而陛下亦是攒眉伫立,写满对亲子的担忧。
“二殿下乃是中了墨家的催骨毒,此毒霸道至极,五个时辰内若无解药,会使人血肉消亡而死。”
老御医垂手宣告结果,杨皇后登时乌珠噙泪,没了后宫之主的雍容。
“我的楠儿啊——”
倒是容述相对冷静:
“吴太医可能配出解药?”
“这,这,”老太医惶恐下跪,直呼谢罪:
“陛下恕罪,墨老先生乃是天下医者之最,这,这催骨毒……下臣,下臣实在无能为力。”
花甲之年的老太医眼泪鼻涕流一地,墨先生的毒,除非他自己谁都解不了,只盼望陛下能够不牵连他人。
好在容述并非暴戾昏君,虽然自己亲生儿子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可他依旧一副贤圣模样,有容乃大海纳百川。
“吴太医快快轻起,墨神医高名天下皆知,大理寺还在审问那女子,现如今可有什么别的法子,能暂时压制毒性也好。”
吴太医险些老泪纵横,圣上还是有先帝贤明的风范,从不将过错连坐,只是他是真的无能为力,如今最好的法子也只有准备好棺材了。
待看到老太医缄默不言,容述也不再为难。
“禀陛下,元家姑娘供认不讳,谋害二殿下乃是元家为逃皇婚所设计谋,这便是她的亲笔供状和毒粉的解药。”
大理寺卿万淳恭敬禀报,并将递上摁着鲜红手印的供状和一瓶解药。
容述眉头紧锁,仿佛痛心忠臣之家对自己的背叛,手扶椅背,险些脚步不稳。
“待老丞相下葬后,就由刑部尚书符怀古审理此案,就法论处吧。”说着容述闭眸叹息,甚至眼角泛起泪光,无可奈何至极。
只有吴老太医在一旁焦灼,陛下什么时候能让自己把解药给二殿下服下啊,人都快化没了。
感叹完,容述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快不行的儿子,示意吴太医拿解药。
血红丹瓶通体澄澈,吴太医将塞子拔下,顿时清甜香气盈满室内。
不愧是墨老的丹药。
伺候二殿下服下药丹,容楠迈入鬼门关的半只脚才收了回来。
气息平缓,神色安宁。
无事了。
吴老太医擦干净额头细汗,庆幸自己留了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