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衡抬头看了礼部这个活宝一眼,手下的笔也不停缀,答道:韩大人遗留下许多公文还需要补注,我还没有忙完。言下之意就是我在忙你还不快走。
又写了几笔,瞿衡发现曾书甑立在门口还是没有移动,都挡着他的光了,瞿衡只得继续问道:有什么事么?
曾书甑打着哈哈又换上了一副笑容,他道:前几日,卑职曾说过要请瞿大人吃饭以表谢意,不知道瞿大人可还记得。
瞿衡想了想,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便浅笑回道,难为你还记得,这几日为了韩大人的事都什么不记得了,言下之意就是这几天韩稽韩大人出了意外,有些什么事就都免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心领了便罢。
哦,看来瞿大人怕是今日不得空吧,那卑职改日再请,改日改日。
这,右侍郎出事还没过头七,这几日部内上下都惶恐不安,我想还是斋戒素谨的为好。瞿衡说道。
曾书甑看了看瞿衡,又看了看他案几上堆压的公文,突然就敛了一直以来的笑容。
您真是位认真的大人。他说。
他停了停又说:您工作可真认真。
是么,瞿衡坐在案旁笑答,我还不知道呢。
曾书甑继续说道:您可真是位严肃的大人。
呵,瞿衡仰头对着斜阳,淡淡笑开,从小就这样?你呢?你也严肃么?
三句话不到,瞿衡已经把话从自己身上,转到曾书甑身上。
曾书甑慢慢扯出一个客套的笑容,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瞿衡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做罢了,却没有想到以后每天曾书甑都会出现在他值房里面,泰然笑若,仿若第一次出现在瞿衡值房门口。瞿衡知道自己再不把这事解决了,只怕这事会成为礼部新晋的笑话和他瞿衡官僚生涯中的唯一污点。
于是在曾书甑诡异的执着和坚持下,今天晚上,瞿衡便出现在这老神仙酒楼。一同出席的还有吕调阳,所以说曾书甑也是狠下了一番功夫的。瞿衡人虽然为人为官淡漠,但有些人他从来不得罪,比如会给他带来某些消息的巡城御史吕调阳。
此刻坐在老神仙酒家,瞿衡一面少言寡语,一面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将这笔人情账不露声色的还回去。可酒过三巡,曾书甑还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说,倒是吕调阳故作神秘地对瞿衡说道,行言兄,你知道你家那位的近况么?
他暧昧地说着那位两个字,指的就是瞿衡的姐姐梅疏影。
尽管内心有如巨浪击石,但瞿衡面色不变,只管静静听着这位掌管全城七十二铺巡卒的巡城御史继续说下去。
我说她也真能耐,早些年,那个钧天监的微子启也就罢了,最近
瞿衡还是没有说话。反倒曾书甑插话了,微子启?钧天监的微子启大人已经有好几天没来值班了。
你怎知道?瞿衡开口问道。
下官在与聊天的时候听来的。曾书甑恭敬答道。
哦?瞿衡说。
下官只是一名闲职观正。闲来无事便听说这些事。曾书甑回答。
曾书甑如此一回答,瞿衡心里便有了底,想来曾书甑的这顿饭局是想从闲置坐上实职。于是他终于放下心来,拿起酒杯,听外面低低落落的雨声。
下了有一会了。他看着窗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