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昼予浅在房外守了一夜,他本来是在收拾他以前的房间,可刚收拾好没一会儿,他便收到了祁宁的命令,让他守在澄衣身边,寸步不离。
只是等他找到殿下时,却发现殿下与君上已经安寝,他进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后只能选择乖乖的站在房外,一直守到天明。
“祁姜妖主。”明昼予浅站正原本随意靠着的身子,对着缓缓而来的祁姜施了个礼。
祁姜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明昼予浅,她下意识的问道,“你不在公主殿下身边待着,在这里做什么?”
明昼予浅施礼的动作一僵,他该如何解释才好,才能显得正常些。
“属下属下是守在殿下身边的,没没乱走。”
祁姜脸色蓦然一红,她自然知道明昼予浅所说何意,往日里澄衣和慕晚吟虽然宿在一起,可那个时候澄衣昏睡着,慕晚吟担心守着也属正常,可昨日醒了,晚间还宿在一起,这就让祁姜不得不脸红耳燥一番,直觉自己刚才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那你继续守着,等君上和公主殿下醒了,便请君上至议事厅。”说完祁姜就快步的离开了。
明昼予浅看着祁姜离开的背影,他多想对祁姜说上一句,他也不知道君上和殿下何时会醒,毕竟他来守着的时候,房中已然烛火皆灭,他虽然守在外间,却什么都不敢去听。
祁姜快步走了许久,直到走到了昨日她与祁宁约谈的小亭里,她才停下了脚步,她的一生没有情爱,总是在报仇之中反复捻磨,突闻此事难免有些不自然,落荒而逃也属正常。
“祁姜,你怎么了?”
“嗯?没事。”祁姜回头看了从蕴一眼,“君上还在歇息,你与北冥族长一路急赶,不若也先去歇息修整一番,待君上起来了,我再去唤你们。”
从蕴恍若未闻,他走到祁姜身边,将手贴在了祁姜额间,“你生病了?”
从蕴真身乃青蛇,蛇也,冷血之物,体温偏凉,他的温度刚好可以化解祁姜刚才因胡思乱想而升起的温度,祁姜舒服的叹了口气,可又随即发现不对,她往后退了一步。
“我没生病,你不用探了。”
从蕴失落的收回了手掌。
他与北冥雪色今早刚到,本来是在议事厅中等着祁姜去将慕晚吟请来,可没等到慕晚吟,却发现祁姜快步的往外面走去,他有些担心,只与北冥雪色随意交代了几句,便匆匆追了出来。
祁姜脸颊通红,又失了从蕴的凉度,总觉得有不知名的热度从四肢百骸传来,层层攀升,让她头脑一阵阵的发晕。
“你这是怎么了,脸红成了这样?”
祁姜下意识的用手背蹭了蹭脸颊,脸颊上异常的温度通过手背蔓延至掌心,她觉得自己脸颊生烫,仿佛在开水里煮过一样。
从蕴刚开始有些担心,可祁姜下意识轻抚脸颊的动作让从蕴顿时一愣,他似乎又看见了那个在火海里怀抱芍药花的女孩,她虽有神色惊慌,却是活着的。
他有多久没有看到过祁姜这般活灵活现的神色了。
一百年,从初见到现在。
“我有东西给你。”
祁姜抬头看向从蕴。
“也不知过了百年,你还喜不喜欢。”
从蕴从灵海里幻出了那朵从隐世涧里悄悄带走的芍药花,芍药花被从蕴养护的很好,他特意在万狐宫里寻了养花护理的书籍,日日看着学着用着,生怕养坏了这朵娇艳的芍药。
祁姜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看着那朵开的极盛的芍药花。
芍药沾血,触之以悲。
那是祁姜被慕晚吟救下的第二日,她在东篱殿一处舒适的阁楼中醒来,她双目无神,紧紧的盯着一只半陷入蛛网的白蛾子,那白蛾子一半的翅膀已贴紧在蛛网之上,另一半的翅膀悬挂在空中,频繁的煽动着,似乎想借着力道撕开被沾上的另一半翅膀。
那白蛾子挣扎的十分厉害,煽动的频率让整个蛛网都跟着它一起抖动,它极其奋力,对着“生”带着强烈的欲望。
候在一旁蜘蛛很是懒散,它百无聊赖的摩擦着自己的足,显得漫不经心,它对自己的蛛网有十足的信心,并不担心白蛾子已被粘住的翅膀能挣脱开来,它将自己的足摩擦出了光滑的润度,岑亮岑亮的,仿若一把刚被擦干净的兵器,反射着骇人的亮度。
白蛾子还在扇着仅剩的翅膀在胡乱挣扎,大概是活命的欲望,让此时的白蛾子显得很有活力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