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也不急，好整以暇地让外头的天兵们办了个凳子进来，才坐在了就去的牢房前，将九曲想要知道的真相，缓缓道出。

关于空翎和泉落的从前，九曲是知道的，所以竞恒仙尊也没有多说。

九曲想知道的真相，是关于空翎死后的。

空翎死后，在当时的竞恒仙尊他们这些人的眼中看来，支撑着泉落没有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他不是没有可能再复活空翎！

虽说空翎是在三界大战之中魂飞魄散了的，虽说他们的心里都清楚，若是想要空翎再复活，恐怕难上见那，可能千年万年都未必做得到。

可是泉落还是愿意一试，哪怕只有那么一丝丝些微的机会，他也不会放过。

就是这样的坚持，还真让泉落找到了机会！

他走遍了三界各处，大江南北，终于在一个快要圆寂的老和尚那里，得到了一个仿佛救命稻草一般的说法：空翎，是可以再复活的。她虽然在三界大战之中身死神灭了，可是她到底修炼了那么多年，魂魄不会一时半刻就真正地消散在这时间。

虽然机会渺茫，而且天下之大这样的做法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是理论上只要能将空翎的魂魄在这天地之间寻找齐，然后用一个和空翎本体适合的，最好也是从空翎的魂魄之中所分离出去的具有强大精神力的魂魄做容器，就能在那容器之中，重新复活空翎！

这个方法听起来很简单，但对于九天来说，却也算得上是禁忌了。

利用吞噬一个魂魄的力量去复活另一个灵魂，绝对不是一个好方法，甚至还可能引起一些天道的变化。

而且泉落是神仙，不是妖魔，怎能能用这般牺牲一人的方法，去成全另一人的性命呢？

但是九天之上，几乎是所有人都反对泉落如此做法的。

除了竞恒仙尊。

其实以竞恒仙尊的能力，他本是早就有可能继承天帝的衣钵，成为新一任的天帝的。

但是也就是因为他当年和泉落一样，也认为若是寻找到合适的容器，对于空翎来说并非吞噬，而是融合，并且以一己之力支持泉落去做这件事，引得九天诸神对他们二人议论纷纷，他才一直都只能是一人之下的竞恒仙尊而已。

虽说起初的时候，大家几乎都是反对泉落和竞恒这般悖逆的行为。

但是随着三界大战愈演愈烈，泉落独自出走九天，竞恒仙尊在战场之上又所向披靡，坚守住了九天的防线，九天诸位又开始觉得，他们两个人也没有到罪不可恕的地步。于是对他们的这般做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所以我就是泉落所寻找到的容器，而不管是清宵还是下面，都是空翎散在世间的魂魄而凝聚的，本就属于空翎一体的，对吗？

听着九曲语气里的凄然，竞恒仙尊却奇怪地感觉到，他的心里，好像也变得不大好受了起来。

可他还是强压下了那样的不好受，只要想到空翎能回来，就觉得一切都无妨了：是，你就是那个容器。而且寻找到翎儿的魂魄，也比我们想象中的快上许多。毕竟菱儿自己本身就修为醇厚，她的那些散魂，竟自己在世间凝聚成形，就有了夏娩和清宵，才有了今日我们能彻彻底底将她恢复原状的可能性。

世事就是如此，泉落和竞恒从前都以为他，他们大约需要千年万年的时间，才能重新聚回空翎的魂魄。

如今可不是指日可待了吗？

瞧着九曲眼中的苦涩，竞恒仙尊的脸上，却到底多带了几分不屑：你不必在本尊的面前做出可怜的模样来，本尊不是泉落，不吃你这一套！本就是恶人，你害死了天帝，还三番两次地利用泉落，差点儿害死了泉落，如今倒像是你才是受害者一般，你不觉得你如此做作的模样，很可笑吗？

可笑也好，可悲也罢。

九曲的心里，倒是清清楚楚地知道了一件事：遑论她是否有利用泉落，可至少泉落一直都是在利用她的！

当初会救下她，恐怕也不是巧合。

怪不得一直以来，他都肯这么护着自己！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对他的爱慕，恐怕还有他对她的愧疚吧？

如今他做出了决定，是觉得那些人口中所言她害死天帝陛下，害了空翎，害了泉落，害了九天的一切，已经超过了他对自己的愧疚，所以才终究还是放弃了她吗？

可是她就是九曲啊！

世间仅有的九曲，独一无二的九曲啊！

她不是什么人的容器，也不是复活什么人的东西。

她不是个物件，他怎能做到如此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