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估计是憋狠了,抽了几乎一整夜,烟灰缸堆出一座小山,成扬都怕她抽到自己抽过去。
好在大姐在自己抽过去之前,终于先把她的打火机抽没气儿了,她啧了一声,把堆满烟屁股的烟灰缸一推,一头倒在沙发上,说睡会儿,你也休息去吧,开窗散散味儿。”
“没事,明天再散。”成扬给她搂了床被子,拿了个枕头,“万一经风了你感冒。”
大姐翻了翻身,面朝沙发背,闷闷地说是散散,熏死你了吧?”
“还行,就是你也不赏我一根。”成扬笑了笑说。
“这种不良嗜好,你倒不想着改改……”大姐打了个呵欠,声音低了下去。
成扬把灯关了,只留一盏床头夜灯,盯着大姐的发顶发了会儿呆,才慢吞吞站起来拖着步子回了床上。
他摊在床上直着眼躺了很久也没能睡着,大姐倒已经睡沉了,大概二手烟比直接抽提神。
虽然睡不着,但他没觉得不舒服,之前一直沉沉压在他心上的负面情绪随着大姐的归来好像都被驱散了,只觉得一阵阵安心。
大姐没生他的气,态度和成临完全不同,还提出了听起来特别有希望的解决方案,让他松了口气。他现在要做的就只是努力学习,还有把项枫追回来。
虽然好像挺难,但没事,对小太阳来说问题不大。
等到大太阳终于慢吞吞开始冒头的时候,小太阳才总算有点睡意了,不过这会儿大姐也醒了,在浴室洗漱了一通,还嘟囔了一阵麻烦麻烦没卸妆就睡要烂脸了。
成扬听乐了,又被烂脸这词儿勾得想起了项枫痘最多那时候,一想到项枫,于是又惆怅地叹了口气。
“没事,不怕,”大姐神清气爽地迈了出来,“遇事有姐姐呢。”
她想了想又说哪里缺钱跟我说,家里一时半会估计不会给你打钱了,不过我这儿管够。”
成扬点了点头,问她现在去哪儿?直接回家吗?”
大姐嗯了一声跟你那傻逼哥哥对线,小基佬。”
成扬对这个称呼无语凝噎,无法反驳。
她出门前又猛喷了一顿香水,连成扬都觉得有点呛了,忍不住说以前也不用这么多啊?”
“抽了一晚,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什么味儿?”大姐边说边卖力地抹着手腕,“我现在就是根人形烟屁股,见人就得露馅。”
“行吧。”成扬又叹了口气。
虽然行走的香精也没比烟屁股好到哪儿去。
不过她尽管如此谨慎,还是忍不住在门口又点了一根,成扬看着雄赳赳气昂昂叼着烟就要出门的大姐,只得提醒她最好掐了,万一顾哥在门口蹲你呢?”
大姐顿了顿,手一挥是,你看看去。”
成扬打开门,往过道和电梯口扫了几眼,不见有人,电梯也没动静,他回头看着大姐,大姐冷笑了一声知道他不会来接我。”
“你到底是想还是不想他来?”
“闭嘴。”
大姐扬着头,进了电梯,成扬赶紧拔下门卡锁了门跟上去。
“电梯里还抽啊?你想抽就走楼梯吧。”成扬说。
大姐在素质和步梯之间犹豫了一下,把烟掐了。
然而顾哥虽然没在房间门口,却在酒店门口蹲守着,大姐刚出大厅把她那烟点上他俩就迎面碰上了一脸阴郁的顾哥。
虽然大姐架势依然撑得很稳,但成扬还是看出她瑟缩了一下,不过也就一下。
“最近别管我,一堆事烦着呢。”她嚣张地往顾哥脸上喷了个烟圈,夹着烟踩着高跟靴扬长而去。
顾哥无奈地看了看她,又阴沉沉地瞪了成扬一眼。
“你觉得我能劝住吗?”成扬说。
“我们先走了,你回去休息吧。”顾哥叹了口气,快步朝大姐的背影追了过去。
成扬回了房间又怕他俩吵起来,趴到窗边伸着头看,楼下只有被雪掩覆的花坛,灌木丛艰难地顶着大坨积雪,像一排白色的大花椰菜。
他半天没见着人,正想给大姐打个电话问问,就看见顾哥那辆拉风的摩托车拐过门口空地开了出去,大姐搂着他的腰,头抵在他背上,长发从头盔下流泻而出,在风中狂舞。
明明刚才还剑拔弩张的,这会儿又相亲相爱地一起跑了。
成扬酸溜溜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和项枫什么时候能这样,彼此随便甩个脸子拌个嘴,但最后还是一起回家。
当然,不甩脸子不拌嘴,只是一起回家,就更好了。
不过他俩好像还没怎么红过脸。
要论情侣那还是我俩比较模范,成扬心想。
他想了一会儿,回床上倒头睡了一觉,睡前最后一个念头是,不知道项枫这个年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去那小房子看看黄瓜苗。
项枫没有去看黄瓜苗,他一直在医院陪着崔苗苗。
崔苗苗的病比他想象得要严重很多很多。
毕竟谁想象都不会奔着判了死刑的重病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