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电话里很怂地答应了,但挂完电话成扬又有些慌,感觉还是该跑。
大姐明显不是把人往外赶的风格,万一她三言两语劝动家里其他人,联合顾哥成临达和老爸一起把他捆回去锁起来,他可能真打不过,能和这个阵容对抗一番的,估计也就只有一打四居然只破了点皮的项枫。但他没法指望项枫来英雄救……英雄,毕竟他还没把人追回来,而且项枫八成会加入对方阵营,和他家里人一起把他踹回屋里锁着。
成扬想到这里,不由得非常惆怅。
况且现在估计也指望不了大姐那份钱了,他回去得再找几份兼职,项枫那么忙都能兼三四份,他肯定也可以,希望能把房子租到黄瓜苗长大结瓜,毕竟那是项枫放在那儿的,他不想把它抱回宿舍。
成扬惆怅着,纠结着,忐忑着,总算又想起大姐电话里的威胁,他和大姐感情还是很好的,突然没了多少有点舍不得,于是最后他决定姑且等她一下。
大不了,成扬悲愤地想,开门前留个心眼,见势不妙就溜,她如果带了人我就跳窗。
所以酒店房间门被敲响的时候,成扬趴在猫眼上看了半天,鱼眼里只有大姐阴沉沉的脸,她身边也没其他人。
他瞄的时间有点长,大姐不耐烦地说我一个,开门!”
这究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是……
“我警告你,我红眼航班飞回来的,”大姐说,“你他妈再不开门,我当场给你表演一下肝脑涂地!”
虽然不知道红眼航班和肝脑涂地有什么关系,但成扬还是乖乖把门打开了。
好在没人从门边扑上来制伏他,大姐一个人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将包甩到了沙发上,然后把自己也砸了上去。
她大概下了飞机没回家,直接就打车过来了,门口还有个小旅行箱,成扬将她的箱子提进来,把门关了,沉着脸看向她,说果你也是来骂我的……”
虽然非常可以理解,但如果大姐也开始骂他那他可能还真的会有点扛不住。
“骂个屁!”大姐没好气地说,“你他妈谈的时候不就跟我报备了吗?我他妈还回了收到!”
她这话让成扬燃起了一丝希望,又有点疑惑,皱眉道成临……”
“成临达就是个傻逼!”大姐骂道,“纯的!”
虽然心情非常紧张,但成扬还是忍不住有点想笑怎么这么喊他?他最烦这名儿。”
还是你赐的名。
“成临达这个畜生现在就他妈只配叫这名儿!”大姐恨声说。
大姐和他的默契让他更想笑了,但又忍不住感叹大姐可能真的气糊涂了,区区两个字把包括她自己在内的五个人全骂了进去。
“别他妈杵着了,看着心烦,滚过来坐下!”大姐说。
成扬不敢接近这个几乎句句脏话气焰嚣张的暴怒大姐,在离她最远的扶手椅上坐下了。
“你他妈躲鬼呢?”大姐瞪着他,“滚过来!”
她又成功骂了自己,成扬只好坐到沙发上去,但还是尽量离她远远的。
“个怂玩意,”大姐自己凑过来拧住了他下巴,皱眉问,“打你哪儿了?”
成扬被她捏得很疼,也很疑惑打我啊。”
大姐的眉毛皱得更紧了妈为什么哭天抢地地说你俩打架?打得鼻青脸肿,桌子都打飞了?”
成扬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打了他一拳,他撞桌子上了,没人打我。”
大姐愣了一下,还是拧着眉,放开了他,犹豫了一下说打他那也是不行的。”
成扬啧了一声说话太难听。”
大姐瞪了他一眼,找了找自己的包,从包里翻出一包烟和打火机,成扬瞄到她包里满满一袋烟,估计是百忙之中在楼下买的,可见大姐出了国也还是被顾哥管得很严,这会儿这么气上头也没忘了抽空补点存货。
不过还是有点多,让成扬忍不住有点担心地劝了一句悠着点,这也太多了。”
“吾弟叛逆伤透我的心,”大姐一边拆一边说,“不抽我头疼。”
成扬只好把茶几上的烟灰缸往她面前推了推。
大姐很快点了一根开始抽,一言不发地把这根抽完了,她才边摸第二根边说是……已成定局了?”
“什么意思?”成扬问。
大姐看了他一眼对女人完全不行……还是喜欢了一个男人?”
“女生不知道,没试过,大概是不行。”成扬想了想,慢慢地回答,“我喜欢的是个男人,只喜欢过他。”
他顿了顿,又说喜欢他。”
只喜欢过他,只喜欢他。
这几个字不多,但他说得很慢,说出来以后却像把自己的决心擦亮擦净了一样,一切都变得明朗清晰。
大概,就是这样了。
他笑了一下,没有任何值得笑的事,一个毫无意义的,苦涩自嘲的笑。
大姐没有吭声,闭上眼往后靠在了沙发上,长长叹了口气。
成扬看见她眼角隐隐有水光闪动。
大姐缓了好一会儿才坐起来,接着点烟,一边打火一边问项枫吗?”
这还是他家这么久以来,这么多人里,第一次有人直接提起了项枫的名字,不带任何负面情绪地用寻常态度提起了他。
让成扬心头有些泛酸,点头的时候都用力了一些,点完又问怎么知道?”
毕竟以爸妈和成临达那种态度,不可能对她提项枫的名字。她这样问,也说明她并不确定。
“早就认识他,你说有对象那阵还把头像换了,”大姐说,“还不是六神,真够肉麻的。”
成扬低低笑了一声。
大姐看了他一眼俩是不是高中就看对眼了?我一早觉得你不对劲,那回过年蹲外头透气也是找他透的气吧?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一脸痘那小伙儿。”
成扬啧了一声现在一个痘都没有,可好看了,比我好看。”
说完又忍不住说还真是精得像个鬼。”
大姐哼了一声你们愚钝如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