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昱将她带走时,曾告诉过陈荣他在宸王府,难道是哥哥回来找她,从陈荣那里知道了她的消息么?
身后杏尧似乎在大叫,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哥哥……哥哥……哥哥……
眼眶发热,面前的景物渐渐朦胧成一片。
她连擦眼泪的停顿都不敢给,从后门跑出去,狭长的巷子里有好多人。看见她突然冲出来都惊了一下,不知所谓地看着她。
小楼眨眨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每一个人、每一张脸她都不敢错过,咬着唇,屏着气。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他。
在人群中游走,她的右脚渐渐变得沉重,几乎是拖着,一瘸一拐。肩膀撞得生疼,顾不得理会别人厌恶的眼神。
直到走出巷子,还是没有看到他。
脚下一软,生生跌倒地上。
冰凉的雪水透过衣裳渗进来,她死死咬着自己的右手。
“小楼!”杏尧一路追过来,看她跌坐在地上,急忙要拖她起来:“太冷了,你快起来!”
她摆摆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杏尧一顿,板正她的肩膀,“你怎么哭了?”
她一下下抽着气,松开口,茫然无措地看着杏尧:“哥……哥……”
杏尧挑眉:“来的是你哥哥?”
她呜咽着点头,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杏尧于心不忍,连忙道:“好、好,你别急,我去给你找。”说着回身去找方才通话的小厮。
她坐在雪地里,浑身冰冷。
到最后忍不住发起抖来,牙关上下打颤。
每个路过的人都好奇地打量她几眼,可没有一个人过来说“小楼,哥哥回来了。”
过了许久,杏尧拖着方才那个小厮回来,有些不忍地要抱她起来:“小楼,我们回去。”
她浑身僵硬,杏尧一碰就吓了一跳,连忙搓她的手。
“你快说说话呀,别吓我。”
小厮亦是蹲下身,“杏尧姐,她是不是傻了?怎么不说话,眼珠子都不动。”
“呸!”杏尧啐他一声,“你才傻了,说话也不说清楚。”回过头,柔声道:“小楼,我问清楚了,不是你哥哥,那是来找老夫人院里的姐姐的。”
她眼波一动,呆呆望向杏尧。
“不是……哥哥?”
她眼里有微弱的细碎光芒,琉璃色的眸子,在月色下晶莹剔透得宝石般纯澈。
杏尧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可还是不忍,闭上眼,“嗯”了一声。
小楼呆呆愣愣,转头又看着小厮。
虽没说话,可他却几乎是瞬间便明白她的意思,于是也学着杏尧,轻轻“嗯”了一声。
说不上失落,或许是她早就猜到,当初一别,他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两个人在一起,他们都会死。所以他选择分开。
但他不知道,她宁愿死在一起,也不愿活着分离。
“没事。”小楼勾起唇角,笑了笑。“是我太激动了。”她脸僵得厉害,一说话,扯得两颊发痛。
本来早已接受的事实,不知道是今夜的雪太过白,还是今夜的灯光太过璀璨。她突然就以为,是他来找她了。
眼前一黑,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杏尧还在不敢看她的神情,忽地一股力朝自己冲过来,下意识接住,睁开眼,才发现她竟然昏过去了。
“她怎么了?”小厮怯怯地问一句。
杏尧抱紧她,怀里的小姑娘那么瘦,骨头都硌得人疼。刚来宸王府的时候还好一些,后来不知怎地与三小姐不对盘,不过半月,瘦得都快不成人形了。
“打听那么多做什么,”瞪了他一眼,“快过来,背她回去。”
小厮挠挠头,乖乖听话地把自己的背让出来。
回到下人院,遇见青莺,杏尧自然被骂了一顿。她下意识觉得小楼肯定不希望今晚的事被别人知道,所以宁愿被责怪,也没有说出。
当天夜里,她便发起烧来,厉害得像全身着了火。
青莺与杏尧整夜守着,眼都不敢阖,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这么没了。
府里本来有专门的大夫负责给下人们看病,但碰巧元宵,都回家与亲人团聚。实在没有办法,两人轮流给她换湿布巾敷额头。按照乡下的土方子给她刮痧,弄得脖子上红彤彤一片。小楼肌肤本就薄,轻轻一碰,像是刮到了血脉,吓得青莺力都不敢使。
好不容易挨到了第二日日暮,她才醒过来。
可眼神呆滞,似是烧坏了脑袋。
青莺叹一口气,去向管事嬷嬷说清事由。小楼初来,算是新人,且大病小病不断,活计却没做多少。管事嬷嬷早就不喜欢,这次一听,更是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