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我又要扯下,卿萝叫道:“脱什么脱,你敢脱那些人敢摸吗!”
她回头瞪向那些侏儒,他们互相对望,后退了一步。
卿萝讥笑,朝墨衣女人看去:“论面貌身手权势手段,你皆胜初九百倍,你何故还这么刁难她?你到底在不服气什么?”
海风呼啸刮来,墨衣女人双手端握腹前,墨衣被风吹展,庞大似海上夜魅。
她神色冷若寒霜,没有波澜,定定看着我。
卿萝接着道:“我若是你,我就不会这么逼她,逼她只会让她变得更强,这样一个田初九想必会让你更愤怒和厌恶吧。”
墨衣女人双眸微眯,似有明光闪过。
叮咚乱响从身后船舱里传出,呐喊欢呼声动,唐采衣提着把大刀跑出来:“初九!”
她身后跟着许多人,不分男女老幼,一见到那些侏儒便冲上前去,直接开打,愤意如船下之浪。
四周顿时混战一片,有些人甚至抱着侏儒一起跳入海中。
墨衣女人看了他们一眼,望着我的眼睛,道:“田初九,你若肯过来,这几艘船的人我便都不要了。”
“真的?”我道。
她看向另外两艘船上忐忑不安的侏儒们:“回来。”
他们对望了眼,嘀咕讨论了一阵,跳下大海,朝墨衣女人所在的甲字船靠去。
墨衣女人对我们到:“你们可以去接手了。”
卿萝看向花戏雪:“你去。”
花戏雪没有动静。
唐采衣叫我:“初九。”
我回头:“我?”
花戏雪回身走去:“我去。”
几个纤细女子从那些船舱里走出,跃向甲字船。
明明灯火下,我看清她们的衣衫,不解的低声道:“春鸣山里的那群茶妖怎么也跑到这来了。”
卿萝冷笑:“看来踏尘岛上有一场好戏可看了。”
我看向水里的那些侏儒:“倒真没想到,这女人行事这么痛快,我还在想要怎么开口交换,怕她提更多的条件。”
“有什么好想不到的,她很了解你,知道你不死不休,无用的对峙又何必再对。”
两块长板架在两条舟船之间,近百只火把点亮海浪,被狂风吹得迷乱。
我裹紧衣衫,和卿萝一步步迎风走去,渐干的长发被高高扬起。
另一块长板上有衣衫褴褛的人迎面走来,眼眶通红的看着我,既被吓坏了,又不掩对我的感激。
欢呼声一前一后从另外两条船上爆出。
“猴子!”一个清越男音疾声大喝。
我转过头去,花戏雪站在丙字船上,身后是急急奔出的欢庆人群。
我叫道:“你们先回去,不用担心我!”
卿萝随即道:“回去以后别去见她男人和她师父,千万不要,不然她会死的!”
花戏雪定定望着我,衣裳和墨发在风中乱舞。
我回身朝对面走去,快要临近时,两个小童一把揪住我,狠扯了过去。
我被关回来时的铁笼,这次和我一起的还有卿萝。
铁笼四周原有令我无法凝集真气的封印,如今又多加了一层封魂术,用以对付卿萝。
墨衣女人坐在月牙凳上,冷冷看着我,身后站着四个女子。
隔壁叮咣乱响,那些愤怒的侏儒和小童们正在砸空掉的铁笼。
卿萝盘腿凝息,闭着眼睛,我靠着铁笼,缩成一团,昏昏欲睡。
谁都没说话,安静了近一个时辰,墨衣女人开口唤我:“田初九。”
我抬头看她。
她勾一勾唇角,却不是笑意,道:“五年,翻天覆地。”
我淡淡道:“这世上没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是么?”
她微眯起眼睛,似有丝惆然,好像在看我,又好像不是。
“那心会不会变?”她道。
卿萝道:“你这无心之人,何谈变心。”
墨衣女人看向卿萝:“你不也是,无心之人?”
“那你有情么。”卿萝睁开眼睛,看着她。
墨衣女人冷漠摇头:“没有。”
“你撒谎。”卿萝冷笑,“有愤怒,有仇恨,便是有情,你恨初九多深,情便有多切。初九,你可杀过什么人?”
我亲手杀死的有两人,可因我而死的着实太多,恨着我的亦不计其数,仅一个鸿儒广场便有数万民众。
“她怎会没有。”耳边衣衫磨动,那墨衣女人起身朝我走来,淡淡道,“田初九,我不是什么善人,你也不是,我身上的人命哪及得上你多。”
我讥讽:“你很了解我?”
她在笼前止步:“我之前那话会不会又让你自怜自艾,觉得自己无辜可怜?我再送你一句,有些人活着就是罪,比如你。”
卿萝嗤笑:“狗屁。”
墨衣女人如若未闻,始终盯着我:“你这样的人为何会有朋友?你有什么可吸引人的?美貌?身段?才华?你又笨又蠢,粗腰臃肿,生性刁蛮,好斗无理,你所吸引人的,不过是你假装无辜纯情,博得一手怜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