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我可怜么?”我看着她,“你要不要也怜悯同情我一下,放我出去?”
她冷笑,一字一顿道:“你真不要脸。”
“你才不要脸。”我也冷笑,“我不爱交友,不喜与人来往,我博取人怜悯?我巴不得天底下所有人都不认识我。我确实好斗无理,所以我更不会让人觉得我可怜无辜,你口口声声用恶毒言语攻击我,为的什么?”
她蹲下身,与我平视:“你不过一个垃圾堆里捡别人剩饭果腹的贱女,你今日这身本事从何而来?你享有的那些呵护疼爱又缘何落在你身上?从最下贱的孤女到可以挺直腰板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我攻击你?田初九,有没有你自己清楚。”
我攥紧衣袖,压下心底怒意,淡淡道:“有些人活着就是罪,这话的意思,你是让我认命并以死谢罪么,那你怎么不认命?认了你就是不如我的命!”
她猛的握着铁笼,怒道:“你住口!”
卿萝凉凉道:“我也送你一句话,嫉妒乃人之常情,但切记别因嫉妒害人,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反之便是小人。”顿了顿,抬眉看着她,“比如你。”
“嫉妒?”墨衣女人怒喝,“我嫉妒这个下等贱人?!”
那些女子忙上前:“白大人。”
墨衣女人神情变得狰狞,有阴黑纹洛自耳际漫上。
一个女子轻声道:“白大人!你不能伤她。”
我一眨不眨的看着墨衣女人。
她怒然冷笑,转身离去。
那几个女子朝我望来,匆匆跟走。
木门被带上,烛火随着沉浮海浪而晃悠,房中恢复安静。
卿萝松动了下腿,懒懒的冲门外抬了抬下巴:“到底认不认识?”
我抬手揉着发疼的太阳穴:“说不定是谁谁的亲朋。”
“那你觉得最有可能是谁谁?”
我想了想:“宣城有个亡魂殿,以前一个巫师和我起了争执,他自己掉进酸水缸里了,要有可能,就可能是他的女儿或徒弟吧。”
她啧啧,淡淡敲着大腿:“也没什么,人之立世,哪能不得罪人,谁没点小仇小怨的。”
我忽的一愣。
她停下动作:“怎么了?”
“提到那个巫师……”我偏头朝她看去:“你之前同我说的那个人,叫什么?”
“哪个?”
“你从他那儿听来我师门消息的人,这些仙娥听令的人。”
“他啊,”她继续捶腿,“行言子。”
我惊道:“怎么可能!”
“什么不可能?”她看我一眼,“他就叫这个啊。”
脑袋又是尖锐剧痛,我一下一下轻揉着太阳穴:“可是唐采衣的义父就叫行言子啊。”
“她义父?”
我垂下手:“唐采衣说他已经死了,要么你看到的那人是假冒的,要么就是他故意……”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卿萝沉声道:“我们假设他是真的。”
我愣愣道:“那太可怕了。”
“初九,我觉得巫殿里的那些行尸就是那个行言子的手笔。”
我眨了下眼睛,朝她看去:“唐采衣变成行尸是受她义父之命,如果德胜城十八年前行尸屠城也是他义父所为,那他还连带害了唐采衣全家。”
“这也太狠了……”
我不解:“可他为什么?”
“为人处世,哪来那么多为什么,老虎吃兔,兔吃青草。”
“但这个一定有原因。”我往后靠在铁笼上,“如若是真的,那唐采衣真的太……”
胸口沉闷发痛,我想起了宋十八和宋积。
卿萝接着说下去:“太惨和太可怜。”
我闷闷的嗯了一声。
“对了,溶洞底下那座石碑他们也搬来了,死了那么多人在上面,应该是带去做什么阵法。我们救了这么多人,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们。”
我道:“到了那边便什么都知道了。”
“初九。”卿萝眉目变得认真,“如果真去了踏尘岛,我能全身而退,你想好自己的退路了吗?”
我摇了摇头。
“你现在还能用自己来威胁威胁他们,到了那边以后,万一他们想要的就是你这条命呢。”
“那就拿去好了。”我垂下头,玩着腰前垂发,“我死过很多次了,不在乎多死一次。”
“你想找到真相,可如若踏尘岛上的一切与你的家仇无关呢。”
“既然无关,为什么这么重视我。”心底很沉,我低声道,“但要是真的无关,我就认命。”
她扬眉:“认命?”
“死于寻知之路,好过枉死于小人之手,这于我也算死得其所。”我道。
话是如此,但终究还是有些不甘的。
船外海风呼啸,静下心还能听到海浪沉浮声。
我举起发梢望着,心中酸涩。
杨修夷,他现在在做什么,想不想我,担不担心我,睡得着么。
我很想他,很担心他,可是,我又要累的他因我而心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