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熹微去随州也才一个多月,赵若芙却仿佛很久没见过李熹微一般,她拉着李熹微的手,细细的打量着自己的女儿。
瘦了一些,身量也与自己差不多高了,眼神里一扫往日的老成清冷,弥漫着烂漫笑意,赵若芙不知怎的就有些红了眼眶。
她已经记不起五年前李熹微突然与她说她活过一世时是什么场景了,不过当时的她对李熹微言论的难以置信,和以为自己女儿摔了一跤留下了神志不清的后患时的害怕情绪让她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她还记得自己当时大病了一场,后来更是用了很长时间来接受并验证女儿是真的‘重生’了。
当她拿出蒸汽机的图纸时,她虽然心里存疑,却还是去做了,后来她又让她去开煤矿,她也没多问,直到后来李正德果然被人谋害,是李熹微暗中操作,才救下了夫君,至此,她才开始完全相信自己的女儿是真的‘重生’了。
她还记得当时找到夫君的解毒方法之后,她便红着眼睛找到自己说:娘亲,真的变了,父亲不会去监考了,父亲活下来了,母亲也会活下来,真的变了,事情不会再重演了。
她记得她说她前世在舅家被人谋害,所以她断了与娘家的往来,又说她最后命丧方格之手,所以她用了些手段,如今世上已然没了方格这个人。
从蒸汽织布机的成功,到李熹微让她组建商会,开琉璃坊,研制蒸汽船开拓水运生意,到前段时间要她屯粮,她都一一照办。
世人都以为是她一手经营起了锦记商会,却只有她知道,在幕后掌势的一直是自己的女儿。
她说过这一世与上一世不同了,但大势却还未变,所以要提早准备,而她自是知道自家女儿所说的大势是什么,是乱世要来了。
两个月前,肃亲王突然出事,李熹微要她在舆论里造势的一幕还历历在目,到后来李熹微去了随州,现在李熹微又带着姜宁回京,让她心里有了个隐约的猜想,她隐去眼中的泪水,抚了抚李熹微的脸庞道:“肃亲王此时也在随州?”
李熹微一愣,赵若芙又道:“你既然能救你父亲,又怎会坐看肃亲王重蹈覆辙?”
李熹微的脸莫名红了道:“是,现在肃亲王又悄声去平度了。”
赵若芙点了点头道:“姜宁这次来是所为何事?”
李熹微道:“提亲。”
赵若芙又道:“可他现在还身在‘孝期’。”
李熹微把计划说出来道:“上次肃亲王召开宴会,王妃便与您交换了庚帖,只是还未来得及昭告于世,肃亲王便出了意外,因此给耽搁了下来,待安庆王孝期一过,便。。”
赵若芙算了一下时间:“肃亲王夫妇的意思?”
李熹微轻轻点头道:“是。”
赵若芙点了一下李熹微的额头无奈道:“你呀。”
李熹微道:“对了,娘亲,还有,我们要把商会的重心慢慢移到随州去,这次我先去随州安顿好,待时机一到,您便跟父亲一同去随州。”
赵若芙道:“怎么,你还要去随州?还要带着我们两一起?”
李熹微脸又红了:“不,不是,现下虽然风平浪静,但马上就要乱起来了,这也是我要你屯粮的原因,你两留在京城我不放心,还是与,与我一起。”
李熹微难得说话不顺畅,赵若芙有些好笑却也不再打趣她,拉着李熹微去外厅,边走边提起昨日才发生的事,对李熹微道:“天下确实要乱起来了,丁驰昨日被下狱了。”
李熹微一怔:“什么?丁驰?他因何下狱?”
赵若芙也是一愣道:“你不知道?前世这事没有发生?”
李熹微道:“没有,前世这时候的各大世家逐渐势微,我偏居一隅,不太清楚时势,不过我确信没听说过丁驰下狱的事情。”李熹微又想起四年前在云崖书院下见到过的一幕,她脑海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接着道:“是不是和寒门士子有关?”
赵若芙道:“是,我听你父亲说是丁驰组织了一批士子写了万名书上言,提出更改科举八股文的格式,触怒了天颜,被下狱了。”
厅里,李正德正坐在主位,姜宁则坐在下首,一个在初秋的天气里状若无意的频频端起茶杯慢饮,另一个表面看着冷静,一直摩擦着的指尖却暴露了主人内心的那一丝丝不安。
赵若芙走过去,在主位右侧坐下,李熹微则坐到了姜宁的对面,脸色有些不善。
姜宁还以为李熹微是被长辈责怪了,心里咯噔一声,见赵氏坐下后便起身朝李正德和赵若芙行了一个晚辈礼道:“姜宁见过李大人与赵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