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星轨殿——

清越倒是守信，早早便在三生石旁候着。黎凰一上天宫，便见他一袭白衣，长身玉立。

“小帝姬近来可好？”见她归来，清越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在下备了九九归元茶跟槐花糕，还望小帝姬莫要嫌弃。”

黎凰摆摆手，“我有什么好嫌弃的，在哪里，快带我去！”她已经很久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清越目光胶在她身上，往日的戾气散尽，取而代之的是······怜惜。

一口槐花糕，一口九九归元茶，好不惬意。许是因为之前吃了半月的糟糠，黎凰现在虽然保持着帝姬的优雅，但吃得还是颇有些狼狈。

清越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吃东西，胶在她身上的目光越发苦涩，但还是硬扯出一个笑，“小帝姬不必心急，你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咕嘟咕嘟饮下一杯归元茶，黎凰抬头见他一笑，良久，“······嗝。”

“你也别老是小帝姬小帝姬地叫啦，叫我黎凰就好。这九九归元茶是你自己泡的吧，手艺可比不上司命老头。”

低头一笑，清越也替自己斟上一杯茶送入口中，“小帝姬······黎凰说得是，看来我还得跟星君多多学习才是。”

抬头见黎凰嘴角有块糕点碎渣，情不自禁地伸手将其拭去，轻笑，“还是慢点吃吧。”

话音刚落，便觉不妥，忙放下手。

“此次入尘世历劫，可有所感悟，有所超脱？”

黎凰笑笑，“那是自然。本来我还以为会生为乞丐之流，不过三生石还算有点良心，让我成了位公主。生得好看，过得好看，就是死得不太好看。”

“你真的觉得自己过得很好吗······”清越握茶杯的玉手一抖，清亮的茶汤将他洁白的衣袖一点点浸湿。

咬下一口槐花糕，黎凰笑得眉眼弯弯，“那是自然。”

······因为在凡间遇到了同为凡人的栖尘，那即使活在阴湿的牢狱中，也是幸福的。

“清越神君，今日一别，你可就见不到我了。”

“哦？你这是要······”

“我要去一梦万年，好好涨涨修为！”那一刻的无力感，她再也不想承受······

所谓一梦万年，就是天神修炼最艰苦的一种方式。

虽然在这一万年之内，天神的肉身陷入沉睡，但元神却进入了一个虚空境界，每日每夜都有无穷无尽的妖兽幻影出没，若不能斩杀，那将会被吞噬。

在如今这样的和平年代，没有哪一位天神会选择这样的修行方式。

气氛有些凝重。

沉默良久，清越还是开口，“······你想好了吗？”

“我要不想好能说出来？反正，我一定得去！”

她就不信了，一梦万年出来后，还不能涅槃！

起身，拍拍手上沾的糕点碎渣，“谢谢款待，我先走啦，还得留着肚子回南禺山吃糖葫芦呢。一想想一万年不吃不喝，现在肯定得先吃饱喝足才行。”

“再会啦！”

黎凰说着大摇大摆地朝殿外走，却在门口被个小豆丁抱住了大腿，仔细一看，原是短萝卜腿莲生。

一双大眼睛眼泪汪汪的，滴在胖乎乎的小脸上显得委屈巴巴，“小帝姬殿下，刚才的话莲生在外边都听见啦，莲生岂不是今后一万年都见不着您？”

“总会见面的，一梦万年而已，又不会陨灭，怕什么？”蹲下·身摸摸短萝卜腿的头，手感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走啦，萝卜腿记得要想我。”

只见莲生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泪汪汪地不停说，“一定会的！”

“黎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