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杀了,一个不留。
阿木尔执刀挡在姜落葵身前,将她死死护住,而面对他的却是千军万马。
那日他在城门,只见告示上贴着“逆贼重华郡主,刺杀先皇勾结巫妖,斩立决”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他整个身体沸腾的血液凉得犹如北燕数九寒川。
失去她他会怎么办呢?
他不能想象,不敢想象。
如果上天要在他们之中夺去一人的话,他宁愿这个人是自己。
可是,为什么要让落葵承受这些,她应该立于金碧辉煌的宫殿之内纵享雍容华贵。
亦或是在淮京夜市看小贩杂耍,又或者在各大青楼听名妓唱轻词小调。
要是愿意跟他回草原,她也能驾一匹骏马驰骋草原,那里有温暖的阳光。
这些地方都有光啊,她这么明亮的人,把他从黑暗中拉上来的人,怎么可掉进阴湿的牢笼,血腥的斩头台呢?
她属于光明,即使现在骄阳高悬,这里也不再光明,她也不属于这里。
让我,带你回家吧,哪怕拼尽一切,鱼死网破。
耳畔是衙役的喧嚣,士兵如潮水般向他涌来,之前看戏的百姓又如同潮水般涌去。
一来一去,身着甲胄的人变得越来越多。
他流了一地血,却不知疼痛,只要能护住她,怎么样的疼痛都愿意忍受。
姜落葵被他死死护在身后,看着前仆后继的禁卫军用长枪刺穿他的四肢。但他却不喊一声疼,只是在嘴里喃喃唤她,“落葵落葵,让我带你回家吧······”
被关了半个多月,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连一把短刀都提不起来,她怎么会这样没用?
你还算是姜落葵吗?姜落葵会手持一把长剑以一敌百,而不是躲在心爱人的身后看他耗尽最后一滴血,最后一丝生命。
你还算什么姜落葵呢?
你什么也做不了,只是一个累赘。
你害了跟随你的朝臣,信仰你的武林军,现在还要将心爱之人葬送,你还真是,罪无可恕!
姜落葵面容枯槁,只有一双眼睛还算有一丝公主往日的神韵。
漂亮的眼噙满泪水,红血丝七拐八弯布满整整一双眼。
那是他的阿木尔啊,现在,在阴湿牢狱中待了许久的华服上粘的全是他的血,腥得她不停干呕。
“阿木尔,走吧,快走,走!”
可是无论她怎么喊,阿木尔始终坚守在她身前,像是一个执拗的孩子,明知道一件事情不可能完成还要拼了命地去做。
不过,一切都会有终点,他终究会坚持不住。
眼睁睁地看着千万柄长枪向他穿刺,姜落葵心下一惊。
虚弱的身子仿佛在那一瞬间有了力气。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阿木尔不能死。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死吧,她手上沾了那么多血,现在也该死了不是吗?
当长枪穿过她身体的那一刻,她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地,像是悬在半空,获得新生······
阿木尔,你别哭呀,你还是笑起来更好看,那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可一直是我的心头好。
我只要一看见那两颗小虎牙,整个人都会变得很开心。阿木尔,你不是说要让我一直无忧无虑地开心下去吗?
北燕的大君应该不会骗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