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呼啦啦地吹，蛮横得不讲丝毫道理，栖尘只有竭尽全力嘶吼，黎凰才能听到微弱的声音。

向后·····

虽然不知栖尘为何会这样说，但她还是决定相信他，更何况他还说得有那样笃定。

果不其然，这阵法里的冰球皆为镜像，与之相反方向的才是本体！

由于周围寒风从四面八方刮来，会让出于正中央的黎凰根本辨别不了方向。

盛风破则生门开。

呼啸的风雪慢慢止息，就连飘零的桂花也重新回到了光秃秃的树干上。

总算结束了！黎凰回头看栖尘，冲他甜甜一笑。

黎凰本就生得白皙，脸蛋被寒风刮过后被冻得有些发红，那是冰肌玉骨中透出的粉红，远山眉下是一双水汪汪的杏眼，一笑便弯成好看的月牙，娇憨灵动，天空仿佛也随着她的笑一同放晴。

这样的笑容不知比栖尘伪装的笑要明媚多少倍，他一看便不可控制地被吸进去，忍不住地想要靠近。

然而，风虽止，雪未停。

原本放晴的天空忽的又暗淡下来，只是一瞬间，白雪便又厚厚地堆了三尺高，而后，风起，云涌。

翻腾的冰雪再次聚集，形成一条巨龙向黎凰冲刺过去。

“哼。”她冷哼一声，开始聚力。

“就算再来一次，也能破了你这阵法。”

正当她准备张开化形的凰羽时，胸口突然猛地一疼，像是被成千上万只生锈的铁钉狠狠刺入，又像是把心肺掏出后用小刀一片一片地凌迟。

又是这样的感觉，跟前两次涅槃失败时一样的感觉。

她顿觉浑身疲惫，凰羽化作火星撒了一地，法力尽失，模糊的双眼看着盘旋袭来的冰雪巨龙脑子里一片空白。

好冷，好累，好疼。

朦胧的双眼缓缓垂下，知觉也逐渐涣散，但突然间眼前闪过了一个绀青色的身影，然后便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落在了柔软的棉花里。

温热的声音传进冻成冰块的耳蜗，是栖尘的声音。

他在说，“别怕。”

少年的肩膀还有些单薄，但也足以将黎凰整个圈在怀中。

以前总是黎凰抱着还是小毛球的他，如今反过来他才意识到黎凰的身体竟然是如此娇小。

栖尘来不躲闪，冰龙狠狠地打在他单薄的后背上，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给打出来，疼得他呕出一口鲜血。

最后一招被栖尘接住，此阵彻底突破。

他捂住黎凰的耳朵，将她脸埋在自己的肩窝中，昏迷前还喃喃道，“没事了，别担心。”

温热的鲜血浸湿了黎凰猩红的衣裙，与之融为一体，冰冷的身体仿佛要被这滚烫的血液烧穿。

风雪已止，周围变得一片死寂，只有那棵桂花树还在不停地散发幽香。

栖尘依旧抱着黎凰一动不动。黎凰知道栖尘受伤了，她想推开他看看伤势，可是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当然或许是栖尘抱得太紧，她根本推都推不动。

为什么要替她挡下这一击？

虽然这巨龙来势凶猛，但也不会要了她的性命，顶多修整个几十年便又能活蹦乱跳，可是栖尘不一样。

她从未见过这样弱小的魔，浑身上下一丁点煞气都没有。

没有煞气护体的魔就像是战场上没有盔甲的士兵，以血肉之躯抵挡冷兵利刃，这样的攻势他怎么受得住？

一颗滚烫的热泪从她眼眶中滚出，吧嗒吧嗒埋进雪地里，紧接着便是一颗跟着一颗的热泪，最后连成一条线。

她一直是个倔强的神女，所以从不轻易落泪。

原来哭的时候鼻子会酸，眼睛还会看不清，真是不好受。

不知所措之际，耳畔传来了嘎吱嘎吱的脚踩积雪的声音。

“是望舒神女么？”黎凰抽噎着问。

“是我，笨蛋。”

听这声音······是羲和！那只讨厌的三足金乌！

“哈哈哈哈哈，黎凰我真是没想到，你小时候我那么欺负你你都不哭，这会儿却在这里掉眼泪。”

黎凰在拜师天衍阁之前，南禺山帝尊其实还给自家的宝贝女儿找了羲和这么个不靠谱的师父。

羲和其实比南禺山帝尊的身份都还要高上许多，因为他是太阳，与为月亮的月笙一样，自盘古开天辟地后便存在于神界。

神仙当久了自然地找些乐子做，特别是像羲和这样安静不下来的神仙。

千万年前，他化为九个分身炙烤人间，没想到人世出了后羿这样一个人，一把弓箭不知射落了他多少修为。

最后还是凤凰一脉的先祖去求了西王母才救下了他最后一个分身，自此之后的千万年，羲和倒是本分了不少。

若不是因着这份渊源，即使贵为帝尊，也请不动他。

只不过，这个师父倒不如不请。

羲和虽然岁数不小，但仍是一副少年模样，带着黎凰上房揭瓦调皮捣蛋一样不落，还时不时抢黎凰手里的糖葫芦，气得她直跺脚。

正是因为这样，他这个师父才连两百年都没当够。

再后来，羲和就不太欺负黎凰了，原因自然是，惹急了动起真格可能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