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凰，这边。”

黎凰感觉手腕被拉住，是一直跟在她身后满城跑的栖尘。

他看起来面色无奈，原本套在身上的那件花花绿绿的锦绣长袍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影，头发也跑得散乱，她特地插在他发间的女式玉簪也掉了。

这样一直跑下去不是办法。正好，身旁就是一家古董店，黎凰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栖尘给拉了进去。

古董店内装饰陈旧，玉瓷花瓶上积了一层薄薄的尘土，将原本艳丽的花色蒙上一层单调的灰。

身后古朴的锈铜红门嘎吱嘎吱地缓缓关上，可是四周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突然，蒙灰的柜台下响起苍老喑哑的声音，像是吊死的冤魂厉鬼在索命。

“欢迎欢迎，贵客远道而来，是我矮冬瓜招待不周。还请随意看看。”

一个花白胡须的矮小糟老头从柜台下慢慢冒出脑袋。

他头顶油光锃亮，脑袋四周所剩无几的头发油腻而粗糙，但酒糟鼻下的胡须倒是生机勃勃，很是茂盛，几乎要遮去他大半张胖乎乎的脸。

“刚才睡着了，未注意到二位，还请见谅。我们店的古董绝对真品，都是我矮冬瓜一件一件从墓地里挖出来的。二位请放心购买。”

他矮小的身躯站立在柜台上，昂首挺胸显得神气十足。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黎凰颇有些不耐烦。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弄晕得了，要是到时候天帝老儿问起来，额估计天帝不会管这事儿，一般都是那爱管闲事儿的律清帝君。

不过，管他呢，到时候她就撒泼耍无赖，反正她对这项事务也很是熟练。

她双手抱臂，静静地等待那群士兵来砰砰砰地敲门，然而脚步声越来越远，那门始终没被敲响。

“外边就是一堵墙，他们没事敲一堵墙干嘛。”

矮冬瓜笑嘻嘻地从柜台上跳下来，仰着头瞧着他们。

“还是别再想那些小喽啰了，看看我们店的古董吧。我矮冬瓜一向只做良心生意。”

栖尘在店内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是对这些小玩意儿很感兴趣，“老板实在，那我们便照顾一下生意了。”

黎凰对这些蒙灰的古董没什么兴趣，这些小玩意儿实在是太过暗淡，跟她一声赤红的长裙有些不符。

她细细瞧着矮冬瓜泛着油光的秃顶，油光外萦绕着一层淡淡的怨气，想是在冥界呆久了这才粘染上的。

她向矮冬瓜咧嘴一笑，“既然老板如此热情，我们就是不想买那也不好意思呀。”说完她蹦蹦跳跳地跑去跟在栖尘后边。

看着栖尘长而微微卷曲的黑发，她心里暗骂那些摘星楼的看客侍卫实在是凶猛，竟然将他头上的发簪饰品偷得一个不剩，瀑布一样的黑发披在少年略显单薄的后背显得格外得美。

其实引开那两个纨绔子弟她一个就够了，之所以把栖尘拉上是为了满足一下她调皮的恶趣味。

栖尘长相清秀，像是个小姑娘，她常常想如果栖尘正扮成个小姑娘会不会把自己给比下去。今天正好逮着个机会，不用简直就是对不起自己。

虽然栖尘看起来极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妥协，这让黎凰很是兴奋。

扮成小姑娘的栖尘果然美得不可方物，当然，跟她比起来嘛，嘿嘿，还是差了一点。

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栖尘清清爽爽的少年模样，比如现在。

就是头发稍微乱了一点，想起之前的事，她不由吐了吐舌头，随手搬起身旁的一个小板凳。

“栖尘，快坐下。”

她说着拍拍小板凳，发出清脆的砰砰声。

栖尘不知道她想干嘛，但还是很乖地听话。

黎凰从乾坤袋中掏出一条绀青色绸缎，是之前从栖尘头上取下的发带。

她绾起他一半的长发，用发带在他圆圆的后脑勺上绑一个小小的发髻，顺便替他理了理蓬松凌乱的头发。

她让栖尘站起来，左看看右看看，看得栖尘脸颊微微发烫后，才满意地叉腰点头赞许，“嗯，不错，这样子清爽多了。”

一面发着荧光的镜子突然将她的眼光吸引过去。

矮冬瓜在黎凰看向那面镜子时显得尤为激动，“姑娘，这面镜子可不得了，那是能知晓人过去和未来的镜子。”

哦？

好奇心驱使着黎凰凑近去看，结果那面镜子人就只是发着淡淡的荧光，甚至连她的五官轮廓都照不出。

矮冬瓜踮着脚尖可劲儿往那镜子里瞧，可是却什么也没看到，不由得心里一惊。

“你这镜子不像是凡间之物。”

栖尘站在矮冬瓜身后，他身材修长，矮冬瓜不愿同他站在一起，只得跳上柜台才能与他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