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对了,麻烦您到警署录下口供文书。”
“可是我还要赶船。”
“票已经丢了,你拿什么坐船呢?”
“我们都走到船旁边了,总是可以通融通融的吧。大不了我给钱再买一张。这位先生,我出十倍价格,能再卖给我一张票吗?”
宫心一脸期待地看检票的洋人,洋人听得懂一点中文,俏皮地摊了一下肩膀,表示爱莫能助:“这位女士,这可不是钱的问题,现在是战争时期,海上到处都是日本军舰,我们法国人想离开都弄不到船票,别说你们中国人了。”
宫心心里石头这才放下,但转头还要做出失望的表情给老钟看:“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
“今天必须要走,这是先生交代的任务。”
“可是票已经丢了。”
“那我们就想办法尽快找到那个贼,找回船票。”
老钟又仔细思考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情,突然没头没脑地向华捕们问了一句话:“你们在码头巡逻时一般是几个人啊?”
“公董局有明文规定,巡逻时和出任务时至少要两人。”
老钟恍然大悟:“小姐,我懂了,不是那个醉汉偷走了你的票,而是那个给你擦鞋的华捕,或许他根本就不是华捕,再或许,他跟醉汉本来就是一伙的。”
老钟说得激动,语句有些凌乱,华捕们没怎么听懂,宫心当然是听懂了,她在醉汉倒地的那一刻就明白了,醉汉只是转移注意力的人,真正来拿票的接头人是那个假华捕,因为她蹲地捡票时候,看到了那个假华捕的大头皮鞋已经很旧了,说明已经穿了很久,但是后跟处还是塞了纸团,应该是鞋码偏大不合脚。如果是新鞋不合脚,临时塞了纸团垫一下,这倒还可以理解,如果是一双穿了有些年头的旧鞋,还要每天塞纸团垫脚,完全说不过去。再加上一名天天要走路巡逻的巡捕,对鞋子的依赖程度那么高,怎么会忍到现在?除非这人是临时找来一套巡捕服装应急,因为事发突然,只拿到了合适型号的衣服,没拿到合适型号的鞋子。
所以宫心悄无声息地在那假警察给自己擦鞋的一瞬间,递出去了船票,速度之快,就连站在身边的钟叔,都没有发觉到。
没了船票的宫心只好随同钟叔一起前往巡捕房,身后呜呀一声汽笛响彻云霄,轮船准备收锚启航,宫心回头看向轮船,发现甲板上人头攒动,许多人在跟岸上的亲友挥手告别,宫心的目光快速扫过众人,停留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身影身上,那个身影挤在人群里,佝偻着身子,看不出年纪,头上又戴着兜帽,也看不出什么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宫心自从看了他一眼后,目光就再也转不开了。那人警惕性很高,似乎觉察到宫心的目光后,翻下了兜帽,露出一张朴实的面容,正是刚才的华捕,他落下的手似乎在整理兜帽,有那么一瞬间,宫心几乎觉得自己是眼花了,但是又十分确信的确看到了,对方握紧拳头的手停留在太阳穴位置,向她敬了一个礼。
的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