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

斋藤摇摇头，鄙视道：“没穿军服，就不要行军礼了，不伦不类的，我最反感如此形式化的军国主义作风。”

宫城看了看自己敬礼的手，连忙放了下去。

“这次回去，有没有见到令尊大人？”

宫城摇摇头说道：“没有。”

“你父亲是帝国稳固上海的关键人物，不管你们以前关系破裂成什么样子，都要尽快修复好，知道吗？”

“知道了。”

“如果你能招抚你的父亲出任中日亲善政府的领导人，我可以再为你申请一枚奖章。”

宫城面色古怪地看了斋藤一眼，问道：“……如果招抚失败呢？”

斋藤叹了一口气：“那就尽量让他远离上海。”

宫城说道：“他这样的人，不能成为我们的人，就一定会成为我们的敌人，远离上海并不能解决问题。“

斋藤惊讶地转头，盯着宫城：“那你想怎么样？“

“如果老师决定要杀掉我父亲的时候，请一定要派我执行。“

宫城眼神里闪现出一丝狠厉。

“自从我母亲自缢，我被赶来日本留学的那一刻起，我的枪膛里从来没有空过子弹，有时候会剩下四五颗，有时候会剩下两三颗，但是其中至少有一颗，是为我的父亲而留的。

所以，老师，如果要开那一枪的时候，一定要让我来。“

斋藤听到这句话时，双手刚拉开军政署的大门，一股凛冽的冷风卷裹着寒雪飞了进来，纷纷扬扬吹散了两人的目光。

【肆】

北海道的雪花下得很大，纷纷扬扬。

有数只个头格外庞大的乌鸦在雪地里发呆，忽然嘎呜一声尖叫，扑扇着黑色的翅膀飞远。

宫城也已经跟着宪兵们走远了，虽然已经消除了罪罚，但还是需要再走上一些繁琐的军事程序，才能重获自由。

芳子站在风雪里，虽然穿得是冬款加了棉衽的和服，也已经冻得涩涩发抖了，可她还是没敢离开，因为白发苍苍的斋藤，正站在她的身边，盯着越来越远的宫城，用力地抽着自己的烟斗。

“宫城学长说，你抽烟斗的时候，一般都会很愤怒。“芳子说道。

“我是很愤怒。“

“因为宫城学长吗？“

“不，因为我自己。“

“我不理解。“

“我愤怒，是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是教出了一个完全看不出情感的专业间谍？还是教出了一个六亲不认的嗜血魔鬼？“

“那我呢，老师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学生呢？“

“你就是个没出窝的小狮子，想要伪装时候总是藏不住獠牙，想要撕咬时候又藏不住心跳。“

“小狮子总有一天要出窝的，这次上海的行动，您就让我去吧。“

“你想去？“

“当然想去。“

啪的一声脆响，斋藤抬手甩了晴川芳子一耳光。

晴川芳子刚要动怒，瞬即明白过来，教官是试探自己伪装的性格，连忙假装难过的低下头，委屈地不发一言，大滴大滴的泪珠子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演技可以，方向错了。”斋藤终于露出了笑容：“真正的名门淑女受过良好的教育，对尊严尤其看重，在遭受了这样毫无缘由的一耳光时，怎么可能像你这样默默忍受，她们一定会让我付出代价的。”

这句话让晴川芳子刚刚挨过耳光的脸庞更加发红了。

还好斋藤临走给她留下了一个好消息。

“这次的中国之行，芳子你也去吧，好好发挥你的特长，好好在真实环境里磨练自己，但是切记一条，在没有接到我命令之前，绝对不可以参与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