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光五年,匈奴人再次地侵袭汉朝的领地,出兵上谷。这一次惹怒了刘彻,挥手斥去仍然主张和亲修好的文臣,和亲,和亲,真是够了!况此时兵强马壮,粮草充足,他断然决定用兵匈奴,与之一战。
上次的马邑之战由于计划不够周密遭到失败,这一次务必要吸取教训。
刘彻与众位将军商议后,决定不再由一名大将带领所有军队出征,此次派遣四名将军出击匈奴,每名将军各领骑兵一万,四支队伍互不连接,各寻匈奴主力而战。
这四支队伍的主将刘彻也定出来了,分别是:骁骑将军李广,轻车将军公孙贺,骠骑将军公孙敖,车骑将军卫青。
四支队伍分别领兵出征后,刘彻整日在未央宫宣室,由几个内侍点着灯日夜查看地图,他是恨不自己带兵出征的,可他是皇帝,不到万不得一,他是只能坐阵中军帐静观其变的。
此战许胜不许败!
刘彻咬着牙,揣着心,像几年前的那一场失败他可经不起,不但他经不起,整个大汉朝都经不起,虽然如今手握实权,可朝廷里面总有些让他心烦的声音,他努力地扳转朝中的示弱倾向,却如此艰难,倘一不小心只怕又会重新堕入祖父们的和亲漩涡中。
整个大汉朝的目光盯紧了这场对匈奴的战争,四支队伍出征,总有一支取胜吧?何况那骁骑将军李广乃名将之后,世代忠良,武艺高强,作战经验丰富,曾在七国之乱的平叛中立下赫赫战功,匈奴对其甚是畏惧,送其美名:飞将军。
即使其他三支队伍不能取胜或无功而返,至少李广是没有问题的,多数人的想法都是这样,刘彻也不例外,对他来说,四支队伍最好全胜,若只有一支凯旋而归也行。
四名将领里面,李广名门之后世代为将,忠君报国,刘彻自认信得过,公孙敖是建章营里的,与自己亦近,公孙贺是卫子夫长姐卫君孺的夫婿,当年为太子舍人,也是相近之人,至于卫青更是一手提拔。
广袤无边的草原上,卫青带领一支骑兵没有遇上匈奴的军队,四支骑兵队伍同时出发,地点不同,自不会同时遇上匈奴的主力,这一点卫青心里清楚。
计划中四名将军各领兵击于胡市下,公孙贺出云中,公孙敖出代郡,李广出雁门,而他一路领兵出击上谷,既然他没有遇上,可能其他三支中某一二支正在激烈交战了。
“将军,没有遇到一个匈奴兵,是不是撤兵?还是寻找其他三位将军援助他们?”
卫青摇头,这未免太没目的性,岂不是要在这草原上漫游么?且四支队伍分散,互不通音讯,要怎样援助?
他在马上沉思许久,方说道:“既已出兵塞外,岂可无功而返?在这里我们遇不上匈奴兵,那我们继续前进,到龙城去,那是匈奴人的腹地,他们大兵出袭,此地想来空虚,正好杀一个措手不及。”
副将说道:“将军,会不会冒险?”
卫青扬鞭说道:“任何计划都有疏漏,若一味追求完美,这仗不如别打了,用兵以正立,以奇胜,这条计策匈奴人未必想到,我们抄了他的大本营,也让他们瞧瞧颜色,”他冷静地说完,回头吩咐道,“传我命令,全军快马加鞭,赶赴龙城!”
龙城位于匈奴人的大后方,离他们出兵交战地点相差甚远,卫青的这一支骑兵日夜兼程,终于在几日后到达,仿佛神兵天降,匈奴人顿时面如土色。
此地根本没有重兵把守,只有区区少数的士兵,奋起想要抵抗,又哪里会是对手?一时汉兵杀性大起,斩得匈奴士兵首级上百。
“将军,这些匈奴的百姓要如何处理?”副将问道,“是不是就地处死,免留后患?”
卫青双眉微皱,匈奴属游牧民族,休时为民,战时为兵,根本便是相通,若真要永除后患除非杀掉所有匈奴人,但此时在冰冷刀剑下瑟瑟发抖的百姓们,真要一个个枭首立功么?
他沈吟着,许久方说道:“我大汉友好之邦,不必仿效匈奴人的残忍天性,既已杀尽反抗兵士,枭首数百,已可以了,撤兵!”
那些匈奴人虽听不懂汉军将领们的对话,但眼见他们收起寒兵利器,心里松了下来,望着这些威风凛凛的异邦之兵士,还有这名身衣铁甲但温和的将军,一面感激着,一面拥在一起瑟缩着。
卫青看着他们,这些异族的百姓们,心里涌起一种难言的情绪,他挥挥手吩咐道:“撤兵回朝!”
“是!”
…
四支队伍陆续回朝,但四名将领的命运完全不一,只有卫青一支取得全胜,且出奇兵致胜,让匈奴人颜面无光的同时还惊出一身冷汗,他们原以为只有飞将军李广才值得一战,不想大汉将才辈出。
公孙贺是其他三支中较好的,没遇上匈奴骑兵,但也没有损伤一兵一卒,只在草原上漫无目地游历一番。
公孙敖损失兵士七千,李广全军覆没,自己几乎被俘,侥幸脱逃了。
刘彻皱眉,败军之将本应受罚,念在李广功劳无数,权且记着,只贬了他做庶人,公孙敖的处罚与李广同,交了罚金抵罪,免去官职恢复平民身,公孙贺既无奖赏也不重罚,无功无过。
卫青的表现让刘彻最满意,甚至超出预期,没想到他初次领兵便大获全胜,虽然没有遇上匈奴主力交战,却也驳了匈奴单于伊稚斜的颜面,让他从此不敢轻视大汉朝。看来自己绝没有看错人,卫青才干卓绝,值得托付。
刘彻大笑拍着卫青的肩膀,说道:“快去看你姐姐,她一直在为你担心呢!”
平阳侯府前院,花草生得茂盛,,侍女们握着工具细心修剪着,主人平时喜欢摆弄,欣赏这争奇斗艳的景象。
秋气来袭,有些花将要谢了,淡黄雪白的菊花倒开得艳,她们也知公主喜欢菊花,格外地费心打理,一边仔细地拨土摘叶,一面轻轻地哼着歌谣。
平阳公主出门来,缓步踱到院中,见侍女们过来行礼,便摆手道:“忙你们的吧,”那些侍女方又回过身去。
“你唱的什么?”平阳公主走到一名年少的侍女身边,问道。
那名侍女急忙行礼,她一时忘记公主过来,口里犹自哼着曲调,心里有些慌,屈身下跪,说道:“禀公主,新近流传的曲子,奴婢是从外面听来的。”
平阳公主说道:“这曲子我倒没有听过,挺好的,知道是谁作的?”
侍女答道:“听说是那大才子司马相如作的一篇赋,由倡人所谱之曲调。”
“哦?”平阳公主自然知道那名闻名天下,噪动京华的风流才子,他的赋尤其好,连陛下都非常欣赏,她想听听这位才子的佳作,便说道:“你再唱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