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平稳梦境的终结(1 / 2)

魔女红瞳罪 魔女雪凌 5143 字 2021-01-17

第一百四十章梦境的终结

香水的刺鼻气息弥漫在昏暗的密室里,纠缠着魔界空气固有的潮湿,使雪凌乍一恍神。它业已褪去柑橘的清新与薰衣草的温柔,只留下了颇具挑逗意味的广藿香,徘徊、踟蹰、奔放、汹涌,肆意袭过魔女的粉发,与其他黑暗恐怖的东西挤满了整个角落。可惜并没有令人沉醉的乐声,凝固的时间包裹了思绪,是无数根棉絮织成的线网攀依缠上,一层一层地拧住了她的躯壳,将目光钳在分散又明确的节点里,割裂精神捏成片段,任其扼死般的滞怠在阵阵钟声中。

雪凌依旧捧着那座烛台,用它金色的焰心灼烧本不存在的丝线。她一动不动了整整三天,酸涩的双臂眼看就要撑不住重量,显而易见的颤抖一阵一阵地蔓延上来,伴着几近麻痹的空虚,像是将知觉平白抹去似的,感受不到任何有形、可触且真正属于她本身的事物。半阖起的红瞳中是模模糊糊的世界,没有轮廓是清晰真实的,留下的只是繁芜复杂的大色块而已。就连鲜艳也扭曲成了黑白,直线变成曲线,曲线依附着环境化作不可名状的怪物,在那一声彻耳的说言下顿回原貌。

“啊呀呀,啊呀呀!你知道吗?今天下午神界就会有人来接我了——雪凌小姐你……你真的不会想我吗?哎哎,看你的样子好像是真的不会呢!那就——不要再顶着一副苦瓜脸啦要知道?要知道你可是萨塔丝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喔!”他一个劲地嘟哝着,滔滔不绝的话语像是从开到最大的水龙头里倾泻出似的,此时此刻显是刺耳而锐利万分。见雪凌没有反应,萨塔丝只得一转话锋,天花乱坠地描述着他曾经的壮举,就如那些为神殿绘制天顶壁画的小事,自己画了多少张建筑图纸,最自豪的设计又是怎样的……一边还用刮刀把颜料随心所欲地涂在画面上。

魔女一直无言,皱起眉头将目光移向别处,那家伙尖声尖气的语调显得分外嘈杂,仿佛苍蝇在耳畔发出无止尽的烦人嗡声,又渐渐变得纷扰,愈浅愈淡,最终完全融为了背景的一部分,只留下无端的倦怠在心底徘徊。半饷后,天使突然扔开他的调色盘,自顾自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他和惯常一样,摇摇晃晃地走到沙发边上,然后——一个跟头栽倒那层柔软里。虽然这怪异的姿势有些不可言喻。雪凌在这一瞬间立马放下了烛台。

她绕过一旁碍眼的画架,再次走到油画前方。

那幅画作只认真刻画了最主要的部分,其他地方或因时间关系并没有太多处理。天使的名字签署在右下角,细瘦纤长的神界文许是连笔添上的,在更底处的位置,极小的希洛塔语被刻得清清晰晰。“……自我。”雪凌低声读出了这个单词,红瞳朝萨塔丝那边窥望了一眼。对方终于慢悠悠地直起身子,换了个姿态躺在沙发中,边哼着怪异且跑调的小曲,死皮赖脸地对她说道,“喂喂,雪凌小姐你是在看着吧?那个署名呢不如来猜猜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的名字……?”雪凌毫不犹豫地回应他,在这种毫无线索的空想中,与其在那里漫无目的地冥思苦想,不如直接跳过思考,给出个直截了当的答复。萨塔丝突然闹脾气似的挠挠头发,把那头橘金色长发搞得乱七八糟,就连后面悬挂的旗帜都松垮地耷下,此时此刻几乎就要被他完全扯断。他一个跟头跳起来,大迈步子挡在雪凌前头,苦闷着一副还算俊秀的脸蛋、抬高嗓音就直嚷嚷着,“你不要敷衍我呀好歹我也很认真地画了这张画喔!可真是扫兴——”

“啊——啊啊!这里写的,写的明明就是‘圣诞老人’哒!”没想到那家伙竟猛地回过头去,倒竖大拇指、向雪凌比了个“差评”意味的手势。他于是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左看看自己的那幅油画,右瞧瞧魔女的面庞,那位即将与他分别的模特小姐依旧和往常同样,没有流露出一点儿情感,表现得倒是无异于伽拉忒亚的雕像。“我无法理解。”雪凌喃喃自语着,不禁审视起这画室的全貌,初来乍到时围满一圈的五面画布,只留下两面还留在这里,至于其他,或许只能用“不知所踪”来形容了。

“我把它们都藏起来了哦你想看的话,就在这宫殿里四处找找吧!”那是一声悦耳的轻笑,仿佛燃烧的火烛与暮色相争,揣上了朦胧的快活与倜傥不羁。这一回答理应极其突兀。雪凌顿时错愕地望向了他,可萨塔丝却像是能读心般的摇了摇食指,慢条斯理地阐述道他的理由,“毕竟四面八方都被画布围着,多一张少一张总能看得清清楚楚难道不是吗?”话音毕落的刹那,魔女只知天使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那幅油画上,为了能在今日下午取走它,这家伙在颜料里还加上了他很少使用的干燥剂,尽管结果并不尽人意。

“我说,不如你就把它当做一份礼物。带走它吧。”对方一边托着腮帮子,一边摊手指了指他的巨作,故作无奈样子的抿起嘴唇。随着一句极轻极轻的应声,他能感受到那少女纤巧得近乎于无的步伐,冷冽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后脑勺,不免使他感到一股恶寒。萨塔丝莫名回想起欧苏希瓦的子孙以及那位大人的故事,可惜只是寻得了一些端倪,并没有找到与此相关的任何线索,至于神王委派给自己的第二个任务——他倒是胜券在握。

想着,天使突然转过头去。

“……丝线是指引之物,你可别忘了哦!”

雪凌的眼里顿然映入了天使的微笑。那必是真真切切之物,言语中没有一分一毫的虚假,仿佛神灵为他迷茫的信徒赐上了前路箴言。

她单单只是滞愣一霎——

高跟鞋的声音响彻在空荡荡的廊道中,踩着宫廷的大理石地板,从下至上映入了少年的身姿,修身袍摆把他的大腿裹得严严实实,脚下黑影被拉拽得狭长诡异,摇摇曳曳地徘徊在那里,被无数的光辉推挟、忽就触到了魔女的脚尖。天使一手扛起他放满画材的白匣子,另一只手拖着足有他身高长度的大画布,重心不稳地站在那里,倒是显得格外滑稽可笑。雪凌处于稍远的位置,漆黑身形映在镜里,分裂出了无穷无尽的残像,诡异迷离地凝滞在对方的视野中。

魔女不知道自己为何来到了此处,分明他们日后必无交集,立场相反的两方也绝不存在同仇敌忾的时刻。她差点以为自己的灵魂被某样特殊的存在所掌控,每一个行动是人性自以为是的选择,而自己本身,充其量都只是命运的瓮中之鳖而已。可是,就像晨曦所说的那样,在这种命定的展开中,重要的,也许应是“自我”真正决定的道路。然而……“自我”又是什么?

蓦然间,雪凌从思绪的乱麻中回转过神。

“呀!是该说再见了”萨塔丝吃力地挠挠头发,顶着一副讨人嫌的笑面,顺便抽出翅膀打了个招呼。只见对方僵硬地“嗯”了一声,用那双红瞳凝视着他灰紫色的眸,像是摔得粉碎的镜子罩上了可怕而不适当的光辉,妄想看透灵魂般的一动不动。相识了不到七日的天使突然睁大双目,他一脚踏上前去,将理所当然的自傲尽收眸底,与灯光斑斓凝入思维的深渊中去。目光里竟不藏任何戏谑的意味,冷酷得像是被焚化的古老年轮扭曲瘫落的余烬。

“萨塔丝先生……”半饷之后,那审慎清晰的言辞响彻在廊道内,利落的余韵接着第二声话音、倏尔就被意外的坚决掩覆。天使察觉到不妥般收敛了尖锐的眸色,假作温柔地眯起眼睛。

“神的荣光降临地狱……是你们所期望的事情吗?”她如此问询着,仿佛身在至高的理性王座上质问罪人的审判者,空洞的声音在灵魂深处交织徘徊。萨塔丝只觉雪凌在自己面前停驻了身,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恐怖、怀疑、躁动,不可言喻的无措纠缠融化在面容中,直到一系列错综复杂的混合感情都糅合得模糊不清,刹那间就被抹净成了绝对的空白。最后一点儿情绪残存在他的语气里,不带自己惯常的微笑,有的只是几近于无的迷惘罢了。“并不是每个人都期待这一点,不过作为结局而言,它是必然的事情。”

“当然命运不一定通向这一条道路,就算——这个世界似乎真的处在神大人们的掌控中?”于是,天使竟嬉笑着将扛在肩上的白匣递了过去,雪凌最终决定接过它,却没料到一股可怕的沉甸感直冲而下,瞬间贯穿了她整个手臂。经历那三日的洗礼,原本就无力的双臂在这刺激下立刻痉挛,此时此刻差点就要支撑不住匣子的重量,就连手心都被刮擦得通红。“嘛嘛嘛,既然你来了!不如就当当我的帮手,一起坐马车前往墙外。你——觉得怎么样呢?”

萨塔丝在雪凌旁侧伏下了身子,长长鬓发松垮地垂着,远看倒更像是青春期少女扎起的双马尾辫。身边人依旧低垂着头,倦累地将目光移到天使的脸上,疲惫的红瞳里带走了怀疑,在萨塔丝的耳语声中半阖起来。“……一起过去吗?雪凌小姐。”那家伙低声说着,暧昧的热气在耳根消散,表现得倒更像是在挑逗一般,试探性地伸出自己空闲的右手。

或被白匣的重量压迫得喘不过气,魔女只是窥了它一眼,最终决定将其握住——何物坠落的声音突然响彻在大厅里,伴随着天使歇斯底里的惊叫。

阿丽西雅与奈洛维希刚刚坐上了前往爱洛茵斯墙的马车。这次事件必是至关重要的,未来的指向完全取决于他们双方的行动,战争抑或是和平就像是硬币的两面,在命运决定它触地的瞬间,无论是怎样的答案都一击定锤了。将军却打心底里松了口气,至少那个讨厌的家伙很快就会离开众人的视线,惹是生非的任性举止也不会有重演的时刻,就算他们双方必会兵戎相见,不如全权当做对几百年积怨的解气,趁此狠狠消磨那些家伙的趾高气扬的气焰。

身旁的魔王双手抱臂翘腿坐着,他并没有带上自己珍贵的黑刀,漆黑军装被他穿得笔挺修长,微昂起的面庞上、一双眸子死死窥望着帘外阴沉的天空。虽说那件事情他基本下定了决心,可自己心中仍然存有一丝疑虑,就算真的要引发战争,魔族也需要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更何况,遭受到持久性战争的严重打击,仅仅三年根本无法完全恢复军力,最终的目标唯有速战速决。阿丽西雅突然冷哼了一声,看着另两位同行坐入后头的马车里,刺目的猩红迫使她眯起了眼睛。

“喂,奈洛维希。那个叫萨什么旦的家伙,现在在哪里?”直截了当的问话在瞬间就被回答,利落得倒像是被对方始终盯紧了一样。“你说的——是那位被羽毛和画笔绑架的、我们尊贵的使者萨塔丝大人嘛?他坐在最后一辆马车上。”魔王的语气轻佻且自如得很,阿丽西雅睨见这家伙嘲讽似的嗤笑一声,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整整自己的衣袖,连那对长鬓发都翘得老高。然而他下一句说辞却压下了话锋,骤然低沉的声音里掺杂着无奈的滋味,兼并佻达者的不怀好意,“我听说。雪凌小姐……正和他一起。”

言罢,奈洛维希不由自主地往右边挪了几寸。将军顿时将巨剑从鞘里拔出,嗖地起身,猛然摁住对方的肩膀,一双绿眸阴狠狠地瞪着他,意气用事的愠怒被压抑在眼底,铅水似的沉浊着、在那里逗留不去。“你?呵,你特么的就这样任他胡来吗?!”质问的余韵刚刚响彻在狭隘的空间里,手无寸铁的魔王立即示弱般的举起双手,顶着一副苦笑的面容,眼里露出漫不经心的神色。然而,瞬间的做作在那阵不太讨喜的颠簸中全然抹空。

马车突然移动了。两人静止的时间也在这刹那开始运转。面戴黑纱的车夫挥起马鞭,无名指上的戒指清晰可见,悲楚的嘶鸣声伴着风灯明灭不定的光芒,将前路山坡映煞白一片,模模糊糊中,似有黑鸦盘踞在枯木杨上,黑压压的聚成一团,尖锐的叫声刺痛了他们的耳朵。

“啊呀呀!这歌喉可真是难听得很啊!”萨塔丝嫌恶地捂住双耳,歪着脖子、任由长发耷拉贴在他的面颊上。本就狭窄的位置几乎被翅膀的毛绒完全占据,不知是他刻意撑大还是怎么的,使身旁的魔女规规矩矩地挺起脊背,为了不触到那家伙的羽毛,还刻意前倾了几分距离。雪凌一直窥望着帘幔外猩红色的天空,厚厚绵密的乌云一层一层地覆盖在九重天上,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她暂时忽略了萨塔丝的闲言碎语,无话可说地托着腮帮子,眯起了那双倦怠的红瞳。

“喂喂喂,你就没有一点儿意见吗?我说,像这么充满创造力的天使就要结束田野考察回他遥远的老家去了!”那家伙止不住地叫嚣,甚至还伸着懒腰、煎饼一样的摊在整个柔软的坐垫上,然而雪凌并没有看他一眼,而是护着手中的白匣子,红宝石般的眼瞳望向别处。马车已经开始行进了,不自然的颠簸使她莫名感受到一股反胃。萨塔丝于是不识趣地贴了上去,甚还玩弄着自己的长发,想用恶心的黏人法子迫使对方说出一句话来。

“……你可真是个上位的天使。”半饷后,雪凌似有似无地吐露道,话音里依稀带着几分浮闷的意味,藏在帽檐下的眼睛悄悄瞥向萨塔丝的脸。天使的眼神突然趋向锐利阴沉,他顿地将双目眯成一缝,夸张到恐怖的笑容凝聚在面容上,蓦然变得滑稽、轻佻而畅快得很。“呀!我倒挺喜欢这个答案的”萨塔丝如是说着,竟把他的翅膀当做双手,温柔地按在雪凌的两颊上。魔女慢慢推开那家伙的白羽,异样的感觉依然存在,这时候反而更加突兀——像是有什么透明的东西罩在自己的头顶一样。

“那么……我可否问你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熟悉的声调语调骤地冷硬低沉,抹消了一切浮夸与矫揉造作,裹上滑腻腻的冰凉延伸到每一个音节中,莫名其妙却又庄重万分。红瞳与紫眸对视的瞬间,雪凌会意般的点了点头,示意天使再说下去。萨塔丝这就轻笑一声,将纯白羽毛抽离开去,灰紫色眼睛半眯起来,仿佛藏着错乱与近乎癫狂的疑虑。“雪凌小姐。你知道日夜均分的……白蔷薇花庭吗?”

话音毕落的瞬间,天使发觉对方倏忽愣在了那里,一双红瞳直勾勾地盯着他,半阖起来,将厌世与悲哀全然掩去。虽然这是刹那发生的反应,却仿佛历经了亘古,压倒一切的湮灭感溃散在眸子的暗红中,是薄冰融化在亡者的鼻息里。萨塔丝看不到她眼眸中的焦距,直到魔女断断续续地回应他,迷惘的神情缠上韵音彻骨,不同于平日的语调里隐含着温柔,“不。我……并不知道。”对方的眼神顿时变得遗憾,他仓皇得苦笑着,像是布置好的局被狠狠打破,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再无着落一般。但这又并非是失算者的迷惘。

“……”雪凌第二次陷入了惘然。她只感到一股虚幻的痛苦在模糊含混的畛域间徘徊,自身仿佛化归为了一种近乎胎儿的意志、挣扎在时间与空间的罅隙中,仿佛梦者游荡在混沌泥潭里。可在下一刻时,罩上一层灰蒙的存在意识突然冲入精神的白昼,将绝对的理性推上王座,等到双目清晰,可怕的阴翳从瞳上褪去时,她才注意到天使的目光,光影斑驳使那双眸子仿佛盛满了泪。萨塔丝乍地嗤笑一声,不明意味的神情里掠过了讶然,霎时却更像是得到真正答案时的错愕,是一清二楚的思绪所带来的片刻恍惚。

“这马车可真是颠簸啊!你不觉得嘛?”他忽然这样说着,熟练地将话题引到十万八千里去,刻意的挑眉倒是夸张得可笑。等到魔女点了点头,萨塔丝这才一拍双手,头顶光环像是熄火一般的骤忽隐匿,眼睛似在掩饰什么般眯成小缝。“呀呀呀这样说起来,似乎好久没见到他了”然后,那家伙接着喃道,意味不明的话语很是突兀,伴着一声轻哼,被车轮辘辘与驽马的嘶鸣声淹没在了底下。

雪凌不禁扭头窥向了他。而萨塔丝只是付之一笑,和个局外人般的摇摇食指。

刺耳的鸦声响彻在整个天空中,刺耳得令人恍神。漆黑影子盘踞在枯木杨的枝梢上,趁着夜黑风高飞掠下来,将未亡人的面容揽入它们的眼底。

经过好几个时辰的行进,他们的马车终于抵达了围墙边缘。

闭眼酣睡的魔王惊觉有人重重一拍自己的肩膀,过分的蛮力迫使他整个身子都颤抖了下,仿佛未平的钟声一阵一阵地回荡在狭隘的躯壳里。他一睁眼就看到阿丽西雅阴沉到可怕的眼神,狂乱的墨绿色里透露出焦虑与急切,对方甚至还紧掐着自己的左胳膊,力图在这瞬间把他直接拽出车外。奈洛维希的脸上却不浮现出任何窘迫,他似乎早就熟知了应对策略,立马抓住对方的手腕,迫使将军嫌弃地抽回手去,低低冷哼了声,一脚踏在漆黑的泥土地上。

“你真的没必要着急,那家伙的马车还离得远呢。”魔王边说边走下来,不紧不慢地摊了摊手,后来者的身影在余光中被抓得清清晰晰。直到另两位将军、以及那位没有带上自己刁蛮女儿的执政官都聚了过来,阿丽西雅明显察觉到她姊妹不怀好意的目光,立即背过身子,藏到疏远人群的角落。半话不说的普莉丝站在执政官身旁,死一般地盯着围墙高处,就连整个天际都被它切割开来似的,深红与漆黑模模糊糊地融合于一处,刹那又变得锐利万分——仿佛瞬间便会倒坍似的,她不禁感到一股可怕的眩晕。

围墙的大门倏地敞开了。阿丽西雅毫不犹豫,首当其冲就迈了进去。其余人也紧接跟上,寒光下冷硬挺拔的身形最终消失在黑黢黢的密室中。

最后一步,绝不能有任何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