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尔啊,趁这个周末你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收拾,不要的就扔了吧,下周我们就搬去新家了”,
吃饭的时候,妈妈喜气洋洋地叮嘱她。
这周五晚上她刚到家,就发现家里一片狼藉,大大小小的箱子、盒子堆得满客厅都是。
原来是他们家去年买的商品房终于装修好可以入住了。
她去看过几次,那个新小区很漂亮,屋子里更漂亮,上下两层的复式,特别宽敞,阳台望出去就是清澈的务江。
不过,她坐在床上环顾了一圈自己现在的小房间,这个她从小到大生活了16年的地方,还真是舍不得呢。
郑女士让尔尔收拾东西,其实特指的是她的“小宝库”,里面有她十来年间写的3、4个日记本、收到的小礼物,还有收藏的一些杂七杂八的宝贝。
至于其他东西,早就已经打包好清空,不用她管。
尔尔从抽屉里找出钥匙,打开了那个不算大的柜子,自从高中住校,她很久没有翻过这里了。
哗啦啦,或许东西堆得太满,柜门一开,里面的物件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尔尔看着散落在地板上的那一大堆,抽了抽嘴角,也好,都不用自己往外掏了。
她蹲下身,打算先把几个显眼的日记本收起来,手指刚触及到封面,就被近旁的一样东西吸引了注意力,手一偏,捡起了那个小玩意儿。
几年前,很流行编这种手链,她还送给过江一珩一个,是在,对了,是在他住院的时候。
住院啊,好像还是因为自己,害他动了手术,那天的情形现在想来还特别恐怖。
尔尔急急在这堆东西里找出初中时候的日记本,翻开当时那页,看着看着就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那时候真傻,还帮人家补习,其实都是他在教自己物理。
又往前翻,几乎每一篇都会出现江一珩的名字。这一翻就过去了2、3个小时,从初中一直看到小学一年级,那里同样记录了一场血光之灾,竟然也是因为自己……
尔尔捧着日记本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心情十分复杂。
以前怎么就那么迟钝呢,如今看来,那些心意,点点滴滴竟然都有迹可循。
曾经对她这样好的江一珩呀,现在——
脑海中突然蹦出个奇怪的念头,她蹭地坐起来,
会不会,其实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呢?
不是她自恋,实在是,江一珩的态度,转变得也太突兀了些,冷静下来回想,十分不合情理。
她下了床又在房间里徘徊许久,决定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她要给江一珩写封信!
一直折腾到凌晨,尔尔总算在一遍遍地挑选信纸、一次次地写了又扔、扔了又写后,完成这封最终只是用了便签纸,又只写了一篇文章名的信——
《国风·郑风·风雨》
他那么聪明,肯定能知道她的意思吧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这样把便签纸夹在书里,如果被别人看到了也没关系。
尔尔起身想找本书,但自己的书柜已经被清空了,为难间,想起了客厅里那堆爸爸不要的,准备处理掉的旧书,于是又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因为怕吵醒爸妈,随便抽了一册比较新的,一翻像本诗集,就它了!
在扉页上署名的时候,她特意写了江一珩,这样就可以说是去还书了!
“大神,我说你都是大学生了,还刷题啊?!”,这堂体育课男生测1000米,下课早,唐炜大汗淋漓唆着冰棍回来,就看到他的好哥们埋头在奋笔疾书,凑过去看了一眼,直叫他跌破眼镜,江一珩居然在做一张普通的数学卷子,平行班用来当作业的那种,他们班也发,通常都被他们拿来当草稿纸用了。
江一珩没理他,手中的笔不停。
不太对劲啊,唐炜瞟了眼他用力过猛,青筋直爆的手背,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又问,“哥们儿,你没事吧。”
这回江一珩总算开了尊口:“能有什么事,别啰嗦”,
低沉的声音里满满都是克制,
如果他再凑近些,大概就能看见他已然憋得通红的眼睛。
“什么题劳你大驾啊”,唐炜嘀咕着,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那张卷子上,可怎么看这题目都很普通啊
额,不是吧——
“那个”,他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提醒道:“你好像做错了…”
“……”
江一珩手一顿,突然之间就爆发了,
他把笔狠狠一扔,双手拎着唐炜的衣领,低声嘶吼道:“我就不能错吗?!为什么我就得一直对!我t不能错一次吗?!”
狂乱的神情如同困兽般既凶狠又可怜。
在场的人都被吓傻了,班长什么时候发过这么大的火,
更不用说直面风暴中心的唐炜,他僵硬地举着双手,侧过脸避其锋芒,弱弱道:“能,当然能…”
江一珩喘着粗气,继续狠狠地瞪了他一会儿,才慢慢平复下来,松开他,疲惫地用手抹了把脸,匆匆丢下句”对不起“,起身几步出了教室。
“班长他怎么了”
“不知道啊……”
“你怎么招惹他啦?”
“我没有!”
在场的一众男生面面相觑。
沈钧在一旁给唐炜打眼色,他这学期和江一珩坐同桌。
两人走出教室外,“怎么回事?”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那你把我叫出来?!”
“刚才我们不是先回的教室吗,我就看到他对着本书翻了半天,然后脸色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