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书?“
”哝,就这本“
唐炜狐疑地接过来,不太厚的一本书,书名挺奇怪的,四个字——沙扬娜拉。
”这什么啊?“他随意翻了翻,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除了书名不知所谓,里面的内容还是能看懂的,是他最讨厌的那种酸溜溜的散文诗。
就这么本破书让江一珩反常成那样?
他不敢置信地翻了又翻,直到他看见扉页上的署名,这不是江一珩的笔迹,这么漂亮的字,倒像是……
“啧,我去看看他”。
“哎,你知道去哪找他啊?”
“知道!你别管了”。
操场么,还能是哪。
唐炜看了眼外面明晃晃的大太阳,摇着头认命地逆着下课的人群往小卖部走去,得先买两瓶水,这大夏天的能把人烤死。
江一珩果然在操场上“自虐”,唐炜找到他的时候,他的白色t恤都湿透了。
“不要命了,这天气刚跑完1000米,还跑?”
唐炜费了老大的劲才扯住江一珩让他停下来,摸了一手的汗。
他嫌恶地甩了两下,把水递给他,“说说吧,到底怎么了?”
江一珩不说话,拧开瓶盖一气狠灌。
“那本书有什么特别?”他只好迟疑问道。
“是告别”
“啊?”
“沙扬娜拉,日语的意思,就这样吧,再见”
“……”,其实他想说咱是不是想得有点多,关尔尔那个傻瓜未必有这种智商还懂什么日语,但转念一想,是不是的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也……
他拍了拍好友的肩膀,陪着他又在大太阳底下走了半圈。
一周过去,没有消息、没有回应,一切都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尔尔的心情逐渐从期待、忐忑一点点归于平静,果然是她想多了吧,就他们这种吃饭、睡觉、考试三点一线的生活,能发生什么大事,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啊。
真相也许就是他说的那么简单,厌倦了而已,毕竟,他们俩现在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
此时尔尔正站在学校的宣传栏前,对着竞赛喜报里那个剑眉星目的少年发呆。
自从进了一中,江一珩就像长在了这个橱窗里似的,任何时候路过总能从里面看到他的消息,而且,那张脸,实在是太显眼了,想不注意都难,
所以这里常常有女生驻足,特别是有新消息发布的时候。
“很厉害吧?我们班里都喊他江神“
耳边突然有个女声说道
尔尔转过头,是认识的人,年级里一大半男生的暗恋对象,陆归晚。
“你是,和我说话?”,她看看周围,确实只有她们两个。
女生眉眼精致,是那种渐渐褪去了稚气,带着知性和优雅的女性美。
只见她微笑着点头,转过脸看向光荣榜,有些怅然地喟叹道,“想要跟上他的步伐,就真的一点都不能放松啊,他真的太强了,有时候,我真怕自己会落后太多。”
尔尔跟随她的视线看到了喜报的后半段写着:
陆归晚生物竞赛全国一等奖、数学竞赛全国二等奖
压下复杂的心情,她由衷道,“你也很厉害。”
“这不算什么”,陆归晚笑着说,“不过好在有了这个名次,高考可以加30分,我还是很有信心能上清大的,只是,要晚一年了”尾音里还带着些不好意思。
尔尔怔了怔,“你,和江一珩……”
“嗯,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呢?”
尔尔瞬间睁大了眼睛,陆归晚看着她,笑得似有深意。
她没有明说,但显然什么都知道,
这一刻,一个念头在尔尔的脑海里疯狂叫嚣:他给她看了!给她看了!
自己在他们眼里,是不是就是个没有自知之明、不自量力的笑话?
那一天,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江一珩的送别聚会在8月里,他生日的前夕。
唐炜叫过她好几次,但不管他怎么说,即便用上了“这次不见,也许以后就再没机会了”这样的话,尔尔还是拒绝了,连带着叶薇薇,因为替好朋生气,也没有去。
尔尔心想,如果江一珩有心,一定会自己叫她,然而他没有。
保持尊严,是她最后能做的事了,妈妈说过,女孩子要学会自尊自爱。
高三开学后不久,非典来势汹汹,就连远在江南的这座小城都开始全面禁严,一中封校了,不让学生进出,而北京正是疫情的重灾区。
尔尔很担心,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给江一珩的qq号留了言,但始终没有回应,后来听唐炜说他一切都好,也就不了了之。
说起来,小花园里那次不愉快的见面,居然就是两人的最后一次交谈。
此后,江一珩算是彻底走出了她的生活,盛淮也在高三上学期如愿去了美国的名校。
尔尔的生活平静不少,按部就班地高考、上大学、毕业、工作,人生一片顺遂,自然也没有太多额外的惊喜。
大一那年,她也曾去过北京,也曾在清大那座历史悠久的门楼前徘徊过,只不过,最终还是在逛完了帝都所有的知名景点后,打道回府。
想要在偌大的北京城里偶遇,果然除非是在演电视剧。
再后来,周围渐渐没了他的消息,这个人也就只剩偶尔在梦里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