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道矶散人,却一副神情轻松的模样,甚至时不时还能偷出空来,问聂石年喝不喝茶。
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一般情况下,能与聂石年下到一百多手的人,就已经凤毛麟角了。更别说把他逼到需要长时间思索,空不出精力去做其他事的人,更是九牛一毛。
这个道矶散人,当真有两把刷子啊!
“怎么样?认输吗?”道矶散人茶水抿的啧啧响,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
“我聂某人的字典中,还没有认输二字。”聂石年笑了笑,单手盘转棋子,继续思考。
“哦哦,好好,我就喜欢你这样执着的后生仔。以往跟我下棋的人,下不到几十手,就愁的抓耳挠腮的,看得我都跟着着急。你是唯一一个下到一百多手还能强撑的人,我看好你。”
话毕,道矶散人起身,竟然起锅烧油,开始做起饭来。
“你这样,有些不尊重人吧?毕竟你的对手还坐在这里,而你竟然去做饭了。”聂石年眉头蹙了蹙,觉得这老头比空灵散人还要独辟蹊径。
“我已经很尊重你了,都耐着性子陪你下了一百多手了,还不够意思么?”说话间,一大把面条被扔进锅里,道矶散人不屑道,“难道这大晚上的,你让我老头子饿着肚子陪你下棋,你下不出还要一直等你吗?”
聂石年无语,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思考。
“你要不要鸡蛋?”道矶散人看他的样子,笑着询问。
聂石年摇头:“麻烦不要打扰我,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思考。”
“哦。”道矶散人随口答应一句,又嘟哝道,“还是给你卧个鸡蛋吧,补补脑子。”
“你……”聂石年更加大无语,合着这老头的意思,是嫌他笨,都需要吃鸡蛋来补脑子了吗?
但道矶散人可不惯着他那个,聂石年越说需要安静的环境思考,对方越盘子锅铲轮番上阵,各种叮里咣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老道,你就不能稍微安静一些么?我也会做饭,我做个满汉全席,都没用上你这么大动静。”聂石年忍无可忍,嚷嚷道。
“嘿你这个人可真有意思。合着你下个棋,对手就得当木头人,整个过程屏气凝神,连个大气都不敢出么?”道矶散人嗤笑一声,“你要知道,战场上你的敌人,可不会因为你走神一秒,或者你需要安静一秒,就放下他的枪械,等待你调整心态。”
一席话,说得聂石年突然一怔。
霎那间,他突然明白了空灵散人和道矶散人两个高人的良苦用心。
空灵散人呢,让他站在悬崖边往下跳,殊不知,肉眼看到的所谓悬崖,底端却别有洞天。如果聂石年当时不相信空灵散人,而一味信任自己的眼睛的话,此刻也绝不会到达这里。
而道矶散人呢,他肯定是知晓聂石年最近心中不静,所以才想到用二十三路棋盘,下一色棋的方式,迫使他静下心来,赢得此局。
两人一唱一和,可谓配合默契,相辅相成。
人家都这么用心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找借口,去埋怨这埋怨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