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言的声音穿透氤氲雾气，很是清晰。寒如梦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淡淡地看着。

“转生石和转生泉水之间有着紧密的联系，前者更是能将后者轮回往生的效果催发到极致。冰块儿脸，你要这东西究竟是为了什么？”

说话的，是姜乐鱼。

而诏言显然不准备回答，她收起转生石，便要离开。

寒如梦扯了扯唇角，终于说道：“在肖跃离开的时候，你当真准备这么做？”

“我做不做这件事，和他离不离开，并没有太多关系。”

诏言说道：“既然这件事其实已经开始，我当然要为它画上个句号。”

晨风起，吹散了露珠化作的薄雾。

转瞬之间，诏言便翱翔于高空之上。光滑的晶壁表面掠过一道墨色，方圆百里内的飞禽猛兽皆惊恐避走。

黑凤的眼眸，看起来漠然又坚定。

她非常清楚自己要去哪里，故而一刻也不曾迷失方向。而当温度变得越来越高，空气里的水分愈发稀薄时，其终于回到了地表。

粗砾的流沙，在鞋底簌簌滑过。

诏言恢复了人形，美丽的眼眸深处是化不开的幽深与寒冷。她又在荒漠中向西急掠百丈，这才完完全全地停下。

一抹金光，须臾而逝。

但诏言看得无比清晰，速度也远超常人的想象。如果把时间放慢无数倍，便会发现她的手仿若拈花，轻轻巧巧地落在了那抹金光之上。

伴着哗哗的流水声，波纹荡漾。

迅速扩散的波纹又形成了一个入口，即便炎热的荒漠也无法掩映微冷微凉的气息。诏言没有丝毫犹豫，便走了进去。

入口，无声无息地在身后消失了。

另有一番光景，如画卷般在诏言面前铺展。作为世间至宝，转生泉内自有一个世界。而她一刻不停地赶来，便是为了在此物重新变换方位前，找到它的存在。

无数的灵魂，在金色的河流中奔跑。

诏言的视线没有在河流或者远方的永生之门上停留太久，她的到来也不曾引起这些由于违逆梵天而被惩罚的灵魂的注意。洁白的缎鞋踩着灰色的地面，向前走了没几步便停了下来。

一个小姑娘的身影，蓦然出现。

小姑娘有着淡淡的眉和淡淡的眼，与诏言完美无瑕的容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她们的气质却非常相似，都有种超脱人间的冷漠之感。

诏言当然知道，她是谁。

如果肖跃在此，也同样会一眼认出这个仿佛灵体的小姑娘。

“你来干什么？”

空灵的声音回荡，玉琉璃抬头看着诏言的眼睛，说道：“除了肖跃之外，任何人在转生泉这种地方待得久了都没什么好处。你就不怕被时光之力侵蚀身体，变成一个记忆尽丧的躯壳？”

“如果能不来，我当然也不愿意来。”

诏言淡淡说道：“但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

玉琉璃眼帘微垂，瞧着自己的双手。

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她的身体又淡去了一些。小巧的手微微抬起，掌心映着地面的石头，仿佛一幅精致的画。

“你的一部分，已经在我的身体里。”

诏言说道：“已经开始的事情，就必须要被完成。”

这两句话听上去很是奇怪，但玉琉璃没有丝毫意外。当初，她与诏言一战之后，已经不再是对方身体里的一道意志。而自失去了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重伤的她勉强逃回了转生泉。

可诏言却说，玉琉璃的一部分仍在其的身体里。

“你就不怕重新融合之后，失去自我？”

玉琉璃挑了挑眉，说道：“我一直是两道意志中最强的那一个，如果不是当初轮流掌控身躯的安排，再加上厄生的帮助，你或许都不会存在。”

“没有发生的事，做再多的假设也毫无意义。”

诏言说道：“我想你同样清楚，我们为什么要融合。”

玉琉璃，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