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波荡漾，河面上泛起了轻微的雾气。湿寒的气息扑面而来，又化作了黑发上细密的水珠儿。

诏言的身边，依旧是第七脉的景象。

但她能够感觉得到，肖跃和厄生正在另一个维度的空间中战斗。虽然具体的招式无法在眼前呈现，但其间的凶险却非常清晰。

肖跃，到底能不能打败厄生？

他说有五分成功的把握，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也意味着有一半失败的可能性。那么，当初冒险进入主宰之石，会不会是个莫大的错误？

一瞬之间，诏言想了很多。

素手微扬，她将香腮上微湿的黑发别在耳后。尽管星光黯淡，其仍旧清楚地看到，手臂上透明的面积越来越多。

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映在上面，很像是一幅画。

诏言，叹了口气。

她拥有完美的神躯，就算是修为受制，也终究异于常人。但是，如果再不顾一切地动用最后的力量，那么便很有可能会消散在这里。

可如果那个可恶的家伙杀不死厄生，自己同样会死。

或者，最关键的是，她并不想让肖跃死。如果他死了，那么红豆饼去哪里吃？又有谁会在漫长而孤独的夜晚里，默不作声又不着痕迹地将自己拥在怀里？

是的，在短短的时间内，诏言确定了很多事情。

她的神情，恢复了漠然。

那片乌云仍旧悬在高处，但空气里湿寒的气息却越来越重。诏言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相反竟是多了几分安心。

她看了高空一眼，心道那个家伙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下一刻，其双眸闭合。

极淡的光屑自诏言体内溢出，像萤火虫般在四周飞舞。一道淡却坚韧的神识如断线的风筝般向高空飘起，又不知去往了何处。

啪---

一声轻响，光影渐分。

厄生站在看似很远实则极近的地方，青衣上有些斑驳的血痕。他和肖跃刚刚对了一掌，垂在身侧的右手泛着炽烈的光芒。

近乎神圣的气息弥漫，厄生要去净化鲜血。他不敢小觑转生泉水。就算胜券在握，其也容不得出任何意外。

“你不是我的对手。”

厄生面无表情地说道：“作为一个容器，你确实非常出色。但在像我这样伟大的存在面前，你的命运早已注定。”

“没什么注定不注定的。”

肖跃平静说道：“你要是能杀我，早就直接杀了。又何必在这儿啰啰嗦嗦？”

厄生，眯了眯眼睛。

肖跃不得不承认，数万载修道的智慧与经验确实像是一座高不可攀的山。他能够靠速度躲开对方，甚至偶尔还击，但在战斗经验上依然有很多不足。

但就像是其说的，要是能杀，便早就已经杀了。

他流了很多血，受了很重的伤，可却仍旧非常难以杀死。这样的情况出乎了厄生的想象，也让其变得焦躁恼怒起来。

对于占据世界巅峰那么多年的他而言，类似的情绪十分罕见。

于是，厄生的气息，起了变化。

他的右掌看似轻描淡写地抬起，再次延着玄妙难言的轨迹落下。可肖跃却瞬间感觉到，四面八方多了不止一片飘零的叶---

厄生打了一掌，可却有无数掌袭来。

一重接一重，一片接一片，仿佛是秋林里的落叶，又像是深山中的薄雪---

到处，都是隐形却致命的危机。

到处，都是玄妙却阴险的杀意。

在神识受阻的情况下，肖跃便没有避开他的第一掌。就算其开始适应对方的攻击方式，又如何能从极端的危险中全身而退？

厄生，显然认为肖跃不能。

他的眼神极端寒冷，眼眸深处又晕染着一抹不加掩饰的嘲讽。当然，其也觉得如释重负---这个容器的成长超乎了想象，好在他终究要沦为使得自己修为增益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