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被改建成教皇临时居所,日益接受朝拜的宅子。
司马南复站在宅门前,依旧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长衫。他清减了许多,眼睛在瘦骨嶙峋的脸上深深下陷,仿佛是流离失所的难民。
但其的神情,非常平静。
而当目光落在瑟瑟发抖的人群上时,这种平静变成了无限的悲悯。
便在这时,一道冷漠威严的声音响起。
“罪人,你的存在,就是对世界的玷污。”
一名大神官面无表情地说道:“只有足够的鲜血才能洗涤你的罪孽,你将背负着沉重的罪恶负担,直到伟大的圣天认为你值得被原谅。”
“……”
司马南复,看了这名神官一眼。
他的神情依旧悲悯平静,没有任何恐惧的意味。然而,不知为何,那名神官下意识地低下头去,虽然他很快意识到这个举动十分不妥,并且极有可能引来陛下的不悦。
“胡达。”
司马南复说道:“我记得你的名字,当时你还把富余的糕点,分给了几个眼馋的小孩。”
“……”
司马南复说的,是胡达神官参加集会的情景。
如果不是人群里混入了圣天的奸细,那么他也许不会被逮捕。虽然风险很大,海叶宗的弟子也曾劝告,但司马南复还是坚持让尽可能多的人前来。
胡达,就是其中之一。
直到,他被告密。
而当告密者穿上神袍,站在眼前时,司马南复的神情却是淡然如水。那名大神官知道秦三在看,于是立刻恼怒起来。
“罪人!”
他厉喝一声,不知从哪取出一根满是尖钩的鞭子。
啪---
极深的口子登时出现,绽开的皮肉非常凄惨。司马南复摇晃了一下,紧抿的唇间却没有传出丝毫声音。
下一刻,胡达神官接过一根荆棘。
无数道目光之下,他将荆棘紧紧地缠在了司马南复的头上。尖刺刺进了他的皮肤,溢出的血珠渐渐连接,变成了一条条细小的溪流。
“你不是想给那些臭垃圾收尸嘛!”
胡达狞笑一声,说道:“如果你有命走到城外的圣台之前,那本座就随你的便!”
“……”
在说话的时候,鞭子不停地落下。
缠着荆棘的头颅被打得鲜血横流,视野亦是猩红一片。司马南复什么都没说,他非常清楚地知道,这都是秦三安排的一部分。
背负着罪孽,走过长街。
用鲜血赎罪,直到来到圣台之下。
那么,所谓背负着罪孽,指得又是什么?
那座新筑的高台,又是为了什么?
“你会被钉死。”
胡达说道:“你将背负着自己的刑具,直到它浸润了足够的鲜血。”
“……”
人群之中,传来低低的啜泣。
小如被数名圣天骑兵押解,泪水夺眶而出。重伤的方一尘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满是血污的脸庞因愤怒无助而深深扭曲。
但是,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在骑兵们的欢呼声中,在神官们的大笑声里,人们看着司马南复抗起了一副巨大的刑架。
鲜血滴滴答答,像是神道两旁飘落的花瓣。
胡达举起鞭笞,手臂不知因为兴奋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