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王辇,出现在视野里。
确切地说,它漂浮在半空之中。繁复精美的雕花反射着刺眼的天光,衬得故事里的神将仿佛活了过来。
恐惧与敬畏交织,人群如潮水般拜倒。
这一次,王辇不是被抬起。秦三不知用了何等法术,竟是使得它悬在人们的头顶上方。
巨大的阴影洒落,与辇上的光明两相对照。
洁白的神袍如层层莲花般散开,几乎比得阳光黯淡下去。辇柱上熠熠生辉的神将雕刻簇拥着他,就像是簇拥着真正的世界之王。
司马南复,没有跪拜。
他扛着巨大的刑架,在胡达的鞭笞下沉重缓慢地走着。鲜血从绽开的皮肉里淌出,落在酷热的地面上甚至会发出滋滋的声音。
按常理而论,一个凡人,早该在这样的折磨下死了。
可秦三事先给司马南复服用了药物,以确保他有足够的体力。但这样的药物却不会减轻其的痛苦,反而使得感知放大了数倍。
血肉被抽成条条缕缕,像破烂的丝带般将断未断。
秦三看着渐渐蜿蜒的血迹,清俊的脸上露出天真又满意的笑容。
比起第七脉的那两位先生,或者说是肖跃那个废物,其始终认为司马南复才是更加可怕的敌人。后者看似手无缚鸡之力,但却在理论根基上动摇着圣天神国。
其的传道,更是有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譬如,那个叫胡达的动摇者,就体现了这一点。他看似卖力地行刑,实则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恐惧不安。
至于为什么恐惧不安…秦三想起胡神官面对教典时极力掩饰的惘然无措,清楚他对圣天的教导产生了怀疑。
佯装追随了短短时日,竟会如此。
司马南复必须公开认罪,也必须受到理所当然的折磨。秦三想看看前者的影响究竟深到了何种程度,便让胡达手持鞭笞。
在圣天教典的附记里,有一个没什么人知道的故事。
这个故事大概是说,在一个久远到近乎湮没的年代里,一名年轻男子作为神的儿子降世。他看尽世间疾苦,便以一己之力拯救众生。年轻男子招收了十二位慕名而来的门徒,但最终却被其中一人背叛。不满于其传道的统治者收到告密,将年轻男子抓住,并且残忍处死。
处死的方式,就是钉死。
在钉死之前,年轻男子头带荆棘冠,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在无情的鞭笞下痛苦游街。
没有人知道教典里为何记载了这个故事,而且故事到这里也没了下文。
但秦三,却觉得那种死亡方式非常之好。
“这就是背叛圣天的下场。”
他认真且平静地说道:“你的肉会被鞭子上的刺一点一点地勾下来,低劣的鸟兽会跟在你身后啃噬。你的血会在刑架上缓缓流淌,直到你的罪被洗刷得干干净净。”
“……”
其实,秦三的声音并不沉闷,甚至会有种脆生生的感觉。
但越是如此,就越显得残忍无情。
民众在恐惧中瑟瑟发抖,仿佛是待宰的牲畜。神官与骑兵们似乎得到了某种许可,嘲弄与兴奋的笑声时不时响起。
司马南复满是血污的脸上,现出几分痛意。
是肉体上的痛苦,也是精神上的悲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司马南复对普通人没有类似这般的情绪,有的只是真诚的同情与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