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说过，还有几名主将的府邸隔得不远，那么小鱼儿会去拖住他们。”

“至于我，我会去拖住剩下的人。这样一来，你就有足够的时间面对赤云将军。”

肖跃背着手，缓缓说道：“唯有你亲手杀了赤云，缘灭转生大阵的羁绊才能被彻底破坏一部分。到了那个时候，你修为回复，自然可以平定叛乱。”

“……”

寒如梦没有立刻回答。

实际上，这算不得一个完美的计划。甚至可以说，它的漏洞非常之多。但正如肖跃担心的，北疆的时间已然很少。何况，如果再拖下去，寒如梦的修为就会被压制得更加厉害---

换言之，他们只能行险。

可肖跃，却把寒如梦的沉默理解为了别的意思。

“你觉得，我做不到？”

他淡淡说道：“异教十二主将，个个都是强者。就算他们中有的人已然重伤，被提拔上来的新人亦有不足之处，那也不是好对付的。”

寒如梦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因为，我知道，你是谁。”

肖跃看了她一眼。

当初，寒如梦曾经强调，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在那之前，转生石也曾把玉琉璃认定为黑暗之子---从某种意义而言，那件至宝的判断并没有错：玉琉璃是诏言的翼灵，亦是大阵的阵眼。自己不肯放弃她，使得阵法完全成熟，进而造就了今日的劫难。

“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我的来历的？”肖跃忽然问道。

“在你吸收明焰天龙龙魂的时候。”

寒如梦说道：“想来是由于力量尚未完全觉醒，我见你的时候并未觉得有什么不一样。后来，我细细一想，也发现了些许端倪。”

“而这些猜想，直到亲眼见到你用夺生之斩获得龙魂时，才被尽数证实。”

寒如梦停顿了片刻，又道：“肖跃，你可知道，夺生之斩的本质是什么？”

肖跃笑了笑，对这个问题没有太过意外，只是说道：“既能吸收生机，夺取魂魄，又能强化神识---我想，这世上只有一样东西如此神奇。”

“是的。”

寒如梦说道：“是转生泉水，不是嘛？”

“火弃山上的那些金光，那所谓凝聚世界意志的道法，不过是转生泉的碎屑所化。这件至宝现世，接住梵天的一截断骨，又焉能没有损伤。”

“于是，厄生获得了转生泉的碎屑，又将其作为催熟容器的给养，进而把它给了你。你能修炼太古焚天诀，可以容纳使得神魂倒逆的转生泉水，又能吸收龙魂而不死---这些无不表明，你真正的身份。”

“也正是因为这个身份，你觉得我不会输？”

肖跃似笑非笑地说道：“从某种意义而言，你觉得我就是梵天，所以总有办法在强者的围攻中活下来？”

出乎意料的是，寒如梦摇了摇头。

她看着肖跃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道：“不，你不是梵天，你就是你。”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梵天创造了这个世界。但千万年来，他从来没有参与到世界当中。”

“但你，不同。”

“你生而为人，你经历过最美好真挚的情感，也曾跌落至绝望惨淡的深渊。或许，红尘浊意都被转生泉水尽数洗去，但那些情感与经历，却深深地镌刻在你的脑海里。”

“所以，你就是你。”

“你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神。”

“你能够获得胜利，是因为你相信自己，并且用最无畏的精神与意志在战斗。你所获得的一切，都是靠着你的双手，而不是你身上的神性。”

“……”

这番话说得令肖跃很是措手不及。

他干咳一声，又道：“就是随便问问，你这么认真干什么。”

寒如梦挽起耳侧的一缕银发，同时微微一笑：“我当然要认真，因为有些话不说，我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