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危险的战场上,却突然出现了几个孩子。
不光是肖跃,所有人都怔住了。即便是高高在上的教皇,都微微挑起了眉梢。无数道目光从门缝中和紧闭的窗户后望了过来。感觉到自己吸引了如此之多的注意力,为首的孩子又不禁变得有些胆怯。
然后,他想起了些别的。
他想起了小的时候,自己经常会挨揍。后来被欺负得狠了,便联合了附近几个同龄的小孩子。他们鼓起莫大的勇气,在放学的路上把村长的儿子截了下来。面对那个粗壮的家伙,恐惧还是会不自觉地升起。
但最终,他们还是合伙把对方揍了一顿。
这名叫做张大力的孩子,觉得此刻的教皇像极了过去那名村长的儿子。
望着那双冷漠至极的眼睛,张大力的衣裳瞬间被冷汗湿透。他紧紧地攥着手中的鹅卵石,又使劲儿咽了咽吐沫。在爹娘因病去世后,自己机缘巧合之下被司马先生收留。而张大力清楚地记得,先生说大家不能眼看着凌雪城沦陷却什么都不做---
可是,先前战斗最关键的时刻,只是普通人的先生什么都做不了。
但当那些强者都败了之后,先生说他必须要出一份绵薄之力。
先生走出了书院,那么自己这个做学生的,当然也要跟着。想起之前可怕的巨响,张大力的面色不禁变得异常苍白。但这么多人看着呢,自己可不能丢脸。最关键的是,既然已经跑出来了,那么总不能哭爹喊娘地跑回去吧?
想到这里,张大力挺起了胸脯。
“你这个坏人,别以为我们北疆是好欺负的!”
说着,他使劲儿把石头丢了出去。
只听啪得一声---
因为隔得有些距离,再加上或多或少仍旧会感到恐惧,这块鹅卵石并没有打到教皇。但当真得把石子儿丢出后,张大力登时觉得轻松了许多。他从路边随意捡了半截砖头,呼得一下再次掷出。这块砖头被环绕教皇的天地伟力碾成了齑粉,可更多的攻击却紧随其后---
那些平素以顽劣著称、却对司马南复言听计从的孩子们开始拼命地朝教皇丢石子儿。
各种各样的脏话随即响了起来,略带稚气的声音在小街上回荡着。肖跃愈发吃惊,但他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便看到教皇挥了挥衣袖。
一瞬之间,所有的砖石便凝在了空中。
“区区蝼蚁,也妄想对我出手?”
教皇冷漠说道:“这种无意义的行为,只能把你们衬托得格外愚蠢且渺小。”
“并非是无意义的。”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司马南复自肖跃身边走过,又站在了他的身前。其看着教皇的眼睛,十分平静地说道:“凌雪城是我们热爱的故乡。我们自己的城,我们当然不能见死不救。”
此言一出,教皇的眉梢登时挑得极高。
也许是因为觉得眼前的变故真得有些意思,或者是由于胜券在握,所以并不介意多说两句,其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司马南复,同时说道:“救,怎么救?就凭你这个修为尽废、又被逐出家门的弃子?”
司马南复,陷入了沉默。
是啊,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又能做些什么呢?包括肖跃在内,这么多强者联手都无法打败的圣天教皇,难道还能被一名凡人拦住?
“其实,我并不准备出手打架。”
片刻之后,司马南复抬起头来,很认真地说道:“我只是想让您知道,就算您变得再强,北疆和凌雪城也不会坐以待毙。您眨眨眼就可以杀死我,但这终究需要消耗您的力气。或许这一丁点儿改变不会带来什么,但就算只能争取几秒的时间,我也会心甘情愿地去死。”
这几句话传出后,安静再次降临。
肖跃用一根随手拣来的破木棍撑着身子,他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心中又哪里会不明白司马南复的意思---是的,这家伙已经不能打架了,但却准备用自己的生命拦住教皇。或许教皇杀死他连一秒都不用,但拖延的每一瞬,都是珍贵无比---
因为,在最后的灭亡降临前,又有谁敢说北疆一定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