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刚一传出,身后便响起一声得意至极的马嘶。只见,大花马踩着一名骑兵统领,另外两人更是不知何时已被撞得飞了出去。肖跃握着刀,用空着的手拍了拍大花马壮实的脖颈,心道老师的马车和宠兽果然都有两把刷子:前者看似破旧,实则坚固无比。而后者长得憨傻,谁能想到同样是个战斗高手?
追击者们,生出了绝望的情绪。
他们知道肖跃很厉害,但没想到那匹马也这么厉害。这些人带着死战的决心前来,却仍旧没能坚持太久。在三名骑兵统领溃败后,肖跃便有余力对付潜藏的阵师和术师。精神领域的战斗没有肉眼可见的具象,但却同样凶险无比---
不知道过了多久,附近的几处水洼被染成了红色。
肖跃的神识极强,但那几人联合起来同样很强。终于,在一场看不见的疾风暴雨过后,他获得了最终的胜利。随着数道血线飙射而出,几具干枯的尸身倒在了长满杂草的水洼中。看着游来啄食尸体的小鱼,肖跃缓缓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胜利,总是有代价的。
一个不满十七的少年,能够突破由阵师、术师和武者组成的合围,并且将敌人尽数杀死---这件事非常惊人,说出去足以震撼整个圣天大陆。但是,肖跃却无暇庆贺:追兵既然来了,便意味着他们暴露了行踪。而在抵达第七脉之前,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握着刀的手。
寒如梦为其疗伤之后,经脉中出血的地方已然凝固。这双手的皮肤已经不再是淡淡的粉红,但肖跃能够感觉到,在一些细小的经脉上,重新出现了细微的裂缝。鲜血顺着裂缝渗了出来,但寒如梦的气息仍有残留---它们修补着裂缝,使得鲜血再次凝固。可肖跃又何尝不知,如果他继续战斗,那么伤势迟早会爆发。
换言之,那名骑兵统领说得是对的。
放在任何一个地方,元武上境都是足以威慑一方的强者。在发现即便这样都不能杀死他后,那么异教一定会派更强的人。而就像是那人说的,就算是无法得手,他们也完全可以生生耗死自己。
肖跃在一具死尸上擦了擦朴刀的血迹,然后赶起了马车。
他从来不是一个轻易绝望的人,现在也不例外。而且,在肖跃看来,这片水草地仍旧是最适合隐匿踪迹的地方。他行走得更加小心,一路上不停地计算着---其不单单是在推衍方位,更是在不停地布阵。
阵法,也是为了掩藏之用。
于是,本就非常难走的水草地变得更加难走:肖跃的神识附在了那些水草和乱石之上,将它们变成了一座座迷阵的阵眼。只不过,这么做对神识的消耗极大,便是他都有些吃不消。其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双眼中布满了血丝,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休息过。
玉琉璃看着那个少年更加瘦削的背影,始终想要说些什么。
肖跃知道她想说什么,却从来不允许其开口。他的方法非常简单粗暴,那就是让她睡觉:每当小姑娘醒来,想让肖跃放手时,肖跃便会喂她宁神静意的丹药。这些药丸中有助眠的药草,却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伤害。
就这样,他们平静地度过了几天。
但肖跃心中始终有种非常不安的感觉,就算是没心没肺的大花马,也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它忍气吞声地吃着肖跃扔过来的干粮,罕见地没有要求后者将水洼中鲜美的小鱼抓来炖汤。可是,就像是所有事物一样,平静的日子终归要走到尽头。
这一天,夜华初上,无星亦无月。
感知着四周气息的变化,肖跃停住了马车。
与此同时,无数道阴影从水草中走了出来。像先前一样,他们中有阵师,有术师,还有武道强者。
既然出现,必然不为相迎。
在肖跃的感知中,为首的那名武者甚至已隐隐越过了元境的极限,看到了灵武境的门槛。
“碣方部的少子,你真得让我们好找啊。”
那人嘲弄道:“你留下了这么多座迷阵,让我的好几名随从都掉进了泥沼里。可是,这一切终究又有何用?你还是被我们发现了。”
“发现又如何?反正死得不会是我。”
说完这句话后,肖跃骤然出刀。
即为相拦,那么必有一战。他依旧很冷静,向那名武者直劈而去,完全未曾顾及身后。之所以如此,正是由于肖跃百分之百地相信大花马。而就在激昂暴烈的马嘶响起之时,那名武者取出了一张弓,这张铁弓通体黝黑,看起来没什么特殊之处,可是在弓弦之上,却没有搭着任何的箭。
即便如此,武者仍旧拉开了弓!
只听铮得一声!
弓弦无箭,但在其弹回的刹那,场间蓦然变得无比明亮。紧接着,武者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接连开弓,于是那道光越来越亮,甚至将夜空照得恍若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