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声音落下，玉琉璃走上前来。

从诏言揭示真相开始，小姑娘一直沉默着。此刻，她的眼神甚至比先前还要明亮。无穷无尽的光线在其的瞳孔深处不断折射，使得那双眼睛看起来像极了纯净至极的琉璃。

“诏言，你不能杀死他。”

“肖跃，我不会让她杀死你。”

小姑娘先后说了两句话，她站在肖跃与诏言掌教之间。其个子不高，自然无法完全将少年挡住。越过她的肩膀，肖跃仍旧可以看到诏言---

后者的神情已变得极为冷酷。

那对细长秀美的眉毛挑得极高，仿佛要刺入苍穹的两柄细剑。诏言背着手，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身为翼灵，你要违抗主人的命令嘛？”

“你不完全是主人，而我，也并非完全是翼灵。”

玉琉璃说道：“至高无上的诏言大掌教，是除了圣天教皇外，整个大陆最难得一见的修道天才。甚至曾经有人预言，如果再给诏言掌教百年的时间，她的实力甚至能赶上教皇陛下。”

“但是，世界上终究没有完美的存在。”

“诏言大掌教所修的功法太过特殊，在很久以前的一次意外中，掌教大人走火入魔，导致神魂分裂。教皇陛下费尽心血，终于将掌教大人救了回来。她的实力境界没有受损，甚至还又有突破，但分裂的神魂却终究无法复原。”

“我是那个意外的原因，也在那次意外中复苏。”

“这也就意味着，掌教大人的身体里，自此住着两个意志。这两个意志轮流掌握本体，其余的便为翼灵。百年之前，你是白翼的翼灵，而我，则是被人顶礼膜拜的诏言掌教。”

“……”

玉琉璃的话语清晰地在每个人的耳畔响起，于是人们震惊到了极点。

走火入魔，神魂分裂…谁能想得到，尊崇无比的诏言掌教竟有着这样的秘辛。肖跃看着小姑娘瘦削的背影，亦是非常骇然---她当众将这样大的秘密说了出来，又是因为什么？

“我觉得，是时候该结束这种状态了。”

一片安静之中，玉琉璃淡然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昂着头，迎着诏言利刃般锋锐的目光，继续说道：“传说中，缘灭转生大阵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方法。而如果要获取大阵中阵枢的力量，就要和他产生足够强烈的羁绊。爱、恨、情、仇，这些无形又致命的纽带将其束缚在阵中，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但如果其中最强烈的一条纽带被割断，那么大阵的效力就会减弱许多。”

此言一出，诏言瞳孔微缩。

但玉琉璃没有给任何人打断的机会，她背着手，又道：“诏言，圣天教皇把你变成了大阵中最关键的一个阵眼，你对肖跃有师恩，他当然不会忘。而为了加强纽带的力量，你还将我派出去，终于让我成为了他的妻子。如今，你要杀他，而我也不愿再为纽带。所以，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

“同归于尽？”

不知道过了多久，诏言终于再次开口。她的声音依旧沙哑无比，但其中多了几分阴沉莫名的意味。

“你之前说要结束神魂分裂的状态，就是要准备与我同归于尽？”

“是的。”

玉琉璃点了点头，说道：“我不能让肖跃死，所以只好我们去死。”

我不想让你死，所以只好我去死---这句话无比决然，但又蕴含着令人神伤的悲戚意味。片刻之前，江先生曾经说过，缘分与情谊又哪里是能被人机关算尽的。玉琉璃确实是被安排到了肖跃身边，但这段时间以来，她的感情早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种变化，是纽带。

但这种纽带，也是致命的阵法。

为了让肖跃活下去，小姑娘准备破坏阵法。她不知道那个金色的光球究竟在哪里，但她可以自我毁灭。

如果成功死亡，那么纽带可以被斩断。

而仅仅死亡还不够，她要确保最重要的阵眼也被一同毁去。

“肖跃，等我不在了，你可一定要忘了我啊…”

话音未落时，玉琉璃已冲向了诏言！

在小姑娘的身后，美丽的光翼已然展开。与此同时，她的身影越来越明亮，就好像是被火焰在灼烧。事实上，炽烈的光焰确实从其体内喷洒而出，她双唇微启，仿佛要说些什么，但传出的却是一声高傲至极的轻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