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应该如何离开呢?
肖跃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曾经生出无限挫败的情绪,然而在那一天后,其终于找到了新的动力。
可是,天不遂人愿。
他继续看书,然后继续挨打。肖跃试过输出真元,试过各种奇奇怪怪的方法,甚至包括把自己的血滴在那些泛黄发脆的古籍上,可仍旧没有任何效果。至于醉翁送来的小册子,也快早就快被翻烂了。玉琉璃一度认为那些涂鸦般的线条象征着某种真元运行的轨迹,然而她的猜测却被证明是错误的。
无字天书依然是无字天书;那些空白的书页依然顽固地空白着。
在这种毫无头绪的状态下,肖跃的肉体和精神愈发虚弱。此时,距离开始闭关已过去了将近两月有余。其间,江先生和林先生曾经数次前来探望:看着小师弟形容枯槁的模样,他们十分不忍,但却没有任何办法。
而就在这一天,肖跃迎来了第三名探视者。
看着那个人出现在光幕外,肖跃很是意外。因为他既不是两位师兄,也不是不靠谱的醉翁本人---
来人,竟然是司马南复。
“我是来谢谢你的。”
司马南复跪坐在光幕外,十分认真地对肖跃说道。其能够出现在藏书阁,自然是得到了醉翁的许可。可是,这家伙为何要来道谢?自从考入海叶宗后,他们似乎还没正式碰过面。
“那天你对陆庆凡说,凡事都要靠自己的努力,不要一味指望着圣天的救赎。我回去之后想了想,便用这句话帮了一个人。”
紧接着,其道出了事情的经给。
说起来也许有些好笑,这位司马家的少爷离开三合楼后,竟是碰上了一名乞丐。那乞丐年岁不大,身体亦是康健,但由于种种原因,其竟是终日靠着装残疾在凌雪城里讨饭。此人被治安官驱逐过很多次,可却始终认为这种方式来钱最快。放在平日,司马南复断然不会管这种事情。然而那一天他竟然苦口婆心地上前劝慰,并且成功地让乞丐改了行。
“他现在在我家做木工,而且做得很好。”
司马南复说道:“所以,我要谢谢你。”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肖跃诧异问道,一时想不明白司马南复来此的目的。后者先是一怔,随即意识到自己竟是忘说了故事中最重要的一点。他拍着脑门,很是抱歉地笑道:“我跟二虎说,凡事都要靠自己的努力。老天或许没有给他一个好的出身,但是如果相信自己,便总有机会改变这一点。”
“这些话,是你对陆庆凡说过的。”
“如果没有你的那些话,我不会管闲事,二虎也不会发掘自己还有木工的天赋。而且他还邀请我去家里看看,说想让我给那边的孩子讲讲课。”
“……”
肖跃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初见司马南复时,他只觉这家伙很是清高,和那些大家族的少爷小姐们没什么两样。然而谁能想到,其竟是如此古道热肠---那天,他纯粹是为了怼陆庆凡,哪里想到司马南复竟会真得听了进去?
世间的缘分,当真奇妙。
肖跃笑了笑,又想到了一个更为紧迫的问题。他把那本小册子递了过去,希望这位学识渊博的年轻人能够破解一二。
很快地,其再次失望。
司马南复知道他被迫闭关的事,更是明白肖跃已然走投无路,好不容易见到自己当然要寻求帮助。然而没过多久,他便摇了摇头,露出十分抱歉的模样。
肖跃什么都没说,显然已接受了这个结果。
司马南复离开后,他将翻开的小册子扔在一旁,对玉琉璃说道:“我再想想办法吧。”
但是,就在下一刻,肖跃瞳孔微缩。
他的视线落在粗糙的涂鸦上,看着清光在书页上流淌。清光自然是源自面前的光幕,肖跃虽然曾经把小册子递给玉琉璃,可却从未借着这片光看过书。
当光落在涂鸦时,它们变成了一根根明亮的线条。
这些线条被很是神奇地投映到了对面的墙壁上,随后终于呈现出了某种意义。从肖跃这个角度,新的组合很像是一个个黑色的剪影。而那些剪影又像是疯狂的影子---它们对天呐喊、捶胸顿足,甚至不知从哪儿找出一把把古怪的武器刺向自己,显得极为癫狂。
“这…是什么意思?”
肖跃愕然无语,玉琉璃同样非常惊讶。但其来不及高兴,因为眼前出现了一个更加困难的问题---那就是,这些如癫似狂的人究竟想表达些什么?
还有就是,它们和那些会打人的书有什么联系?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可肖跃却想不明白。
“有进展就是好事。”
他转过身来,对玉琉璃说道:“我先去睡一会儿,然后再好好想想。”
经历了两个月的磨难后,肖跃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心神骤然放松之下,他便觉得疲劳到了极点。而这一睡竟是足足三天,当其精神饱满地醒来后,发现玉琉璃竟是双目泛红,显然未曾好好休息。
“我弄不明白那些影子的意思。”
小姑娘有些委屈,又很是着急,于是显得愈发可怜起来。看着她的模样,肖跃生出无限后悔自责的情绪---难道说,在自己呼呼大睡的三天里,她竟是一直在研究墙壁上的剪影?为了能让自己早点儿出去,她真得会拼命至此?
肖跃眼眶发红,但却什么都没说。
是啊,说什么都没有意义---要报答这一片深情厚谊,唯有早日出去。
他,再次开始面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