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之间，整个世界似乎为之一滞。

如果说白云祭司是美丽的，那么寒如梦就是至美的。也许是因为圣女之位的原因，抑或是她异于常人的坚韧心性，总之，身着圣女华服的寒如梦看起来就像是九天的女神，那美丽的眉眼间泛着某种雍容威严的意味，让人望之竟不由生出跪拜之意。

肖跃看着她的背影，甚至不确定其是不是那个曾经买了一堆香粉，在胡辣汤铺子前赖着不肯走，并且让自己在山中背上背下的女子。

他闭上眼睛，然后睁开，同时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

“谢谢。”肖跃在心中再次说道。

而寒如梦没有看他，也不曾回头。她站在露台之上，对狂热的民众挥了挥手。一声高过一声的欢呼声中，寒如梦取出了一枚很是宽大的玉简，她看着上面事先拟好的说辞，白皙的双手开始颤抖---

只不过，这颤抖很是轻微，所以无人察觉。

肖跃深深吸了口气，明白寒如梦就要宣布那个无比重要的决定。

可就在下一刻，一道高呼自场间响起---

“等一下。”

“伟大的圣女，请您等一下。”

人们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很是吃惊---是的，即便是在狂热的欢呼声中，它依然非常清晰。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说话的人将修为之力贯注其中。他是白云祭司的一名随侍，素来以忠心耿耿闻名。

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时，那名随侍已站了出来。

他对寒如梦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圣女大人，我反对将碣方部的少子立为圣子。他依旧是最有可能成为黑暗之子的人，您不能一意孤行，将全族的命运弃之不顾。”

此言一出，场间骤然变得很是安静。

这名随侍敢这么做，一定是得到了白云祭司的授意。肖跃看着他平凡却执着的眉眼，不知何时已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一瞬之间，无数道目光落在了少年身上。

寒如梦微微侧首，也看向了肖跃。

肖跃只是看着那名执事。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圣女已经确定我并非黑暗之子，你有什么理由质疑圣女的决断？”

“我的地位虽然不能和您相提并论，但为了我族的未来，也一定要说出心中所想---而且，您已娶亲，又如何配得上站在圣女之侧？只要能让圣女改变心意，我即便送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这么说，你是准备死谏了？”

“是。”

那名执事对肖跃说道：“小人，正是要誓死劝谏。”

场间安静的气氛骤然加深了几分。

没有人怀疑，白云祭司已打定主意要挑起事端。而肖跃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可心中实则烦躁到了极点。他不愿意有人干扰这件事，因为其需要寒如梦解除自己的身份。而肖跃的应对也很简单---他抽出了朴刀，向那名随侍扔了过去。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但却生出了相当强大的感觉。

只见，就在下一刻，朴刀自那名执事的胸膛一穿而过。刀势未尽，带着其疾速向后掠去，直到撞上了露天广场后方的围墙。

烟尘微作，朴刀深入三分，将此人钉在了墙上。

“既然你要死谏，那就去死吧。”

肖跃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何况，圣女要说的，和你们所有人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说完之后，他没有回到入口的阴影里。

寒如梦看着他，在心中叹了口气。

场间的安静变作了死寂---碣方部的少子瞬杀了一名强者，即便他们再有意见，又如何敢言？

但这些贵族不敢，并不意味着有人也不敢。

下一刻，白云祭司站了起来，缓缓说道：“圣女大人又何必着急？碣方部的少子是不是黑暗之子，我们一试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