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师兄,你怎么样了?”
“朱师兄,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哎哎,朱师兄,你抱我干什么呀……”
朱其正走在几人的最前方,那石碗里的液体便大多溅到了他的身上。说来奇怪,那东西看起来像是暴烈的岩浆,但并未在其脸上身上烫出任何水泡。它们甫一触及皮肤,竟是迅速地渗了进去,只见朱其正面色酡红一片,仿若酩酊大醉。
“好,好热啊…”
他含糊不清地说道:“君儿师妹,我喜欢你好久了,快点儿让我抱抱吧…”
“这,这是怎么回事?!”
“朱师兄,你快放手,我真得不是秦婉君秦师妹啊!!”
另外一名男弟子怪叫一声,便要去掰朱其正的手。但他的修为不如对方,且不知怎地,后者的力气突然变得奇大无比,抱住那可怜的男弟子竟是不撒手了…
便在这时,一阵清风拂来。
江先生来到了回廊上,右手还拽着想笑却又不敢的肖跃。他衣袖微振,登时有道极清爽的气息生出,使得朱其正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
后者眼睛一翻,随即晕倒在地。
“无碍。”
江先生对那几名仍旧心惊不已的弟子说道:“我第七脉正在配药,可不想出了些意外。波及到贵脉弟子,实在抱歉。”
“如今我已将药力尽数祛除,他休息半日便会醒来,你们无需担心。”
听到这话,几人登时点点头,同时不忘对江先生和肖跃行了个礼,这才抬着朱其正匆匆离开。
待他们走远后,江先生看向了肖跃。
肖跃缩了缩脖子,心道我真得不会制毒,我哪知道自己随便一弄,竟会意外改变药效,做出这种让人突然发情的怪东西……
“你这几天,就是这么学习的?”
江先生的声音蓦然提高,震得肖跃耳膜都隐隐作痛:“紫苏草的分量,你就敢加这么多?幻梦石不先用白晶水浸泡,你就敢研磨?师弟,你这药如今是催情,若是再这么胡来,保不齐以后就是催命!”
“毒药本来不就是催命的嘛……”
肖跃心中嘀咕,但哪里敢把这话说出来。他小心翼翼地瞄着江先生,说道:“师兄,我错了,这不是意外嘛…意外…”
江先生,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指着不远处波澜壮阔的海叶河,一字一顿地说道:“去---给我去河里练四个时辰的刀!练不完不许吃饭,也不许做饭!”
肖跃站在海叶河的这条分支中,虽然春时渐近,但河水依旧冰冷刺骨。然而他没什么可抱怨的,神情中反而透着种轻松之意---与在藏书阁读书相比,肖跃倒是宁愿如此。只见黑色的朴刀在浪花中上下翻飞,招式虽不如何精妙,但依旧很有力道,就像是一条袖珍的蛟龙在肆意游走。
也不知为什么,其觉得这河水愈发亲切。
是的,就是亲切,就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终于重逢。肖跃想了想,认为大概是自己对制毒厌烦至极,反而宁愿不眠不休得练刀。
四个时辰之后,江先生来了。
招式虽不精妙,但刀意却自苍劲雄浑。江先生看了一会儿,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赞赏。但其很快轻咳一声,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师弟,你这样学习下去是不行的。”
其说道:“我们第七脉,还未有败绩。老师很看重这些,所以你也不能输。”
肖跃收起朴刀,从河水中回到岸边。
其的衣衫早已浸透,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面颊上,看起来着实狼狈。然而他的神情更加可怜。这倒不是因为练功,而是江先生的话导致了某种更加不好的预感。肖跃祈求地看着师兄,可后者的神情愈发严肃,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吃饭睡觉都在藏书阁中。而小黑子会监督你看书,三天之后,师兄再来考你。”
“……”
他当然知道,小黑子是谁。
那只高傲的、贪吃的、可恶的、又时而犯贱的鹤可以随意出入果树。肖跃愁眉苦脸的时候,它经常会露出无比嘲弄的神情,似是完全忘了自己的糖醋青鱼还要依赖这位新入门的弟子。
如今,二师兄说,让那只鹤来督学。
被一只畜生欺压,肖跃想要抗议。然而二师兄决定的事情,哪里会轻易改变?他看着这位神情温和的青年,无声地张了张嘴,但终是老老实实地行了一礼,和玉琉璃收拾了些日常用品后,便极不情愿地回到了藏书阁中。
小黑子瞧着肖跃,神情果然得瑟到了极点。
而每当肖跃走神或者打瞌睡的时候,那细长的鹤喙便会毫不留情地啄在他的身上---修武之后,其的身躯早已非常坚硬。可这只鹤明显并不普通,肖跃疼得龇牙咧嘴,心中将对方这个种族问候了百八十遍,但却不敢还手:醉翁的修为高深莫测,连带养得宠兽也不一般。在肖跃看来,甚至于他见过的一些元境武者,散发出来的气息还不如这只讨厌的鹤。
其真得被迫看了三天的书。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三天之内,制毒失败的事情竟是在海叶宗渐渐流传。江先生救治朱其正的时候,曾说配药出了意外。可以其之能,又能出什么意外?
即便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问题出在了肖跃身上。
人们都清楚,第七脉的赌约一事。
他们也知道,肖跃很快就要和孙镇东比试制毒。
“第七脉的几位先生不都是一法通万法的天才么?怎么这个肖跃似乎不太行啊……”
“也不知道他当初鼓捣了些什么,朱师兄醒了之后,可是暴跳如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