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跃看着巨龙，巨龙也看着肖跃。

他十分疑惑，疑惑到暂时忘记了自己仍旧处在生死边缘。金乌刃---按照巨龙的说法，诏言赐给他的朴刀是有名字的。且这条庞然大物还知道太古焚天诀，并且对人类能够修行此法异常惊讶。

像这般高贵的智慧生物，不知在世间存活了多少岁月。

既然这件事能让它感到惊讶，那么一定非比寻常。蓦地，肖跃想起黑袍人曾经说过，不是每个人都可修习太古焚天诀。她曾经也把它传授给别人，但是那些可怜的家伙全部爆体而亡……

“你…是特殊的…”

便在这时，巨龙沧桑沙哑的声音闯入识海。龙须轻摆，一道异常柔和的气息如清风般环绕了肖跃，使得他心神渐安，精神世界终于恢复了平静。

“如何…特殊？”

肖跃看着庞大的龙首，尝试着说出了一句话。他很珍惜现在的交流，因为这至少意味着黑龙暂时不会杀死自己。

“你…身上…有…我的血…”

…!!

黑龙的答案似乎不是在回答问题，可在感知到这道神念后，肖跃瞳孔骤缩。他先前便觉得这巨兽有些熟悉，但在其没有表现出任何善意之前，他当然不会去细细琢磨这件事。

而当听到黑龙这句话后，肖跃一下子明白过来---

它，就是自己第一次吸收真龙之血后见到的那条龙！

庞大的身躯，成人手掌般大小的黑色鳞片，脊背上一根根竖起的、足有三尺来长的尖刺---要说唯一有什么不同，那就是眼前这条龙似是有些透明，一丝一缕的光线从它鳞片间透出，将其映照得仿佛一块磅礴无尽的黑色玉石。

“前辈…先前是晚辈无礼了…”

出于敬畏，也出于对真龙之血的感激，肖跃用发干发哑的声音开口道歉。真龙之血曾经屡次救过他的性命，想起自己之前对龙血的主人拔刀相向，肖跃心中升起一丝罕见的愧意。

巨龙听到了他的话，自然也看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肖跃抬手擦了把脸上的血迹，同时缓缓站直了身体。其再次对黑龙行礼，问道：“前辈…请问这里是哪里？我们还在葬宫之中嘛？”

“既在…也不在…”

肖跃的身影倒映在黑龙的眼瞳中，恰如漂浮在光之海洋上的两个小芝麻粒儿。黑龙抬起一只巨大的前爪，锋锐的指甲同样为黑色，看起来像极了一把把极品黑玉做成的利刃。

前爪微缩时，沧桑的龙音继续传入肖跃的识海：“吾…已经死去很久了…这里，是吾的…精神世界…”

“什么？！”

肖跃极为错愕，随即突然意识到了某种更为大胆的可能性。但还没等他开口相询，黑龙已继续说道：“葬宫…吾之冢…亦是吾之囚…”

听到自己的猜测瞬间被证实，肖跃只觉呼吸都要滞住---是的，葬宫的主人正是黑龙，而像这般强大高贵的智慧生物，也会被人囚禁，然后在暗无天日的地底慢慢死去---黑龙说，这里是自己的精神世界，那么难怪它看起来有些透明，不像自己曾经所见那般真实。

身死，徒留意识不散，大概便是这个道理：像黑龙这样的存在，即便没有肉身，灵魂也能存在相当长的时间。

肖跃做梦也没有料到，在突破重重追杀和怨灵纠缠后，会被带到黑龙的精神世界中。他还来不及琢磨这意味着什么，便想到了一个更为惊人的问题---

黑龙是被人囚禁的，那么那个囚禁它的人又该有多强？！

这个世上，真得有这样的强者？那么他，或者说是她，又为什么要囚禁黑龙？

想到这里，肖跃目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丝疑惑。

而黑龙再次明白了他的所思所想，龙须轻颤时，数道神识接连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