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最后一位来客离开,沈越搁下手中的笔。
如今,他的筹谋已备七分,只欠几处要点。
其一,是新安府的军械库。据刘二子亲来禀报:不知是不是新安府守备察觉到什么风声,最近这两个月,军械库的守备经常调整,一时之间,他哥还摸不准规律。尽管刘家大郎已经悄悄触及到了军械库的外围,可为保险起见,沈越命他不得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其二,北疆云州城,韩瞳在城里的将军府里的秘密,渐显眉目。据报:将军府后花园里,可能有密库,或许韩瞳贩卖私盐聚敛的银钱就藏着那里。而近期,韩瞳遣亲信私下购买了一大批军械,包括战甲、弓箭、刀枪等,数目不在少数。这批军械在秘密送往云州城的途中失踪,具体去向正在打探中。
其三,京城安都城里,大小百姓都在悄咪咪地传宫里的笑话——据说,魏淑妃和胡德妃打起来了。淑妃是新宠,德妃是旧爱,也不知是谁先踩了谁,反正,两位贵人就掐起来了,据说,还见了血。哎呦喂,可把宗正顺郡王给吓坏了,当夜就出城往太庙去,又是请罪又是哭庙,好生热闹。宗室诸人齐齐撇嘴:国主管不了自个儿的俩小老婆,却把老好人顺郡王推出来顶缸。原本,皇甫晟在宗室中的口碑就不好,只不过,人家是一国之主,看在赏碗饭的份儿上就忍气吞声呗!可现下,为了俩小老婆的面子将顺郡王的脸往脚下踩将来,将来,宗室们还有活路么?
如今的西魏国,就如同灶上的一锅热水,单等着再加最后一把柴火,彻底将这锅水烧沸!
一阵清风自窗外吹来,稍带着隐隐的花香。
沈越吸了吸鼻子——是久违的荷花清香。他这方想起,自入夏一来,自己一直忙碌着,竟还不曾往池塘边去走一走,欣赏一下滕伯种下的荷花。
他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又按了按太阳穴,起身往池塘方向而去。
晴亮的阳光映得水面波光粼粼,不经意间,眼睛就会被荷叶上水珠的光亮闪一下。
沈越悠悠然踱步于岸边,多日来盘桓于心头的紧张和忙碌,在这一刻悄然远去。
他顺着蜿蜒曲折的青石小径,信步走到一座玲珑小石桥上。小石桥如彩虹般横跨在窄窄的水面上——此处地势偏高,正是观景的好所在。
沈越放眼眺望,便见远处云烟如霭,近处水波似霞,耳际清风缭绕,鼻端花香隐约,心头自然惬意得很。
突然,他的视线一顿。
就在不远处,莫约十多步远的地方,在密密叠叠的荷叶下,露出船头小小的一角。
这臭小子!——沈越微微一笑,暗骂道:端茶倒水时不见你,原来竟躲在这里偷闲?
他不由升起一丝童心,想要吓一吓陈丫头,便顺手捡起脚边一粒石子,手腕一抖,那石子便“嗖”地激射出去,径直往船头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