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三将涉及昭武军的所有讯息都整理出来,依着时间顺序,将其军官调动的内容罗列开来。
他发现其中有一个人的形迹非常怪异,便特特抽出来,放在一旁,并贴上红纸标记。
通常情况下,军官的调动并不会频繁,否则“官不识兵,兵不识官”,一旦发生战事,如何作战?
所以,在无战事的情况下,常见的调动,一大半原因是老将致仕,新将就任。偶尔,也有走关系混个军职的。
不过,这几年,北疆并无战事,为何军官调动如此之频?
沈越细细翻阅着,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
突然,他一抬头,被红标纸吸引了。
他抬手拈起那一叠密报,顺着廿三所做的记号,视线缓缓划过。
这个人,在一年时间里,分别在昭武军的左军、右军、中军的五个地方任职。职务不高,步履却是匆匆,便是在待得最久的右军虎贲营,也不过三个月。
这个人,是什么名堂?
沈越用力戳了戳此人的姓名,“不姓韩,却姓吴,有意思。”
“廿三,去查一下,此人与汉中吴氏有何关联?”他扬声吩咐道。
“此人是汉中吴氏族人,其祖父为故金青光禄大夫吴宣,其父为吴宣第四子吴敛,其母乃宜阳侯的第六女。”
廿三压根儿不用去查,便应声而答——先前他发现此人调动异常时,就偷空翻了翻资料。果不其然,沈越就问上了。
“宜阳侯的第六女?”沈越眉头一挑,“那不就是明悦县主的小姑子?”
这下,轮到廿三挑眉了。
明悦县主,先庆阳大长公主的嫡女,也就是昭武军韩瞳大将军的姑姑。
先庆阳大长公主,尚崇安公长子,生有一子一女。其女,封号明悦县主,尚宜阳侯次子。婚后,不过三年,就过世了,并无子嗣留下。
不过,关于明悦县主的死,有些不大好听的传言。
有传闻,明悦县主并非病死,而是横死。死因或许与其夫风流有关。反正,自明悦县主过世后,韩家与宜阳侯府就断绝了往来。
先庆阳大长公主只生了一子一女。
儿子自幼体弱多病,成亲后不久就病逝了,留下韩瞳这么个遗腹子。而女儿明悦县主也先她而去。这于她,打击甚大。
明悦县主下葬后,先庆阳大长公主便大病一场,在病榻上缠绵了一年多后,郁郁而终。
“韩瞳不会不知道这个吴朔的出身罢?”廿三自言自语道。
“哈——”沈越冷笑一声,“韩瞳未及弱冠便投身军中,便是有其叔祖照应,却也是一步一步凭着本事走到今日的。他可不是傻子。”
“既如此,他又为甚做出这般安排?”廿三咬着嘴唇思索起来,“就父族而言,吴家与韩瞳素无交往;就母族而言,甚至还有仇怨。便是韩瞳不晓得吴朔其人,难道吴朔也不晓得这其中的纠葛?他又并非自小卒做起,既然一入军便有军职,必是有人举荐。举荐之人难道是个糊涂蛋?”
沈越沉默良久,说了一句话,“韩瞳出身一等崇安公府,不做贵胄公子,却要餐风露宿,与其祖母早逝有莫大关系。”
“公子爷的意思是——”廿三恍若有觉,“韩瞳失去祖母庇护,难以在崇安公府中立足,这才不得不投军?”
“所以,韩瞳虽然姓韩,却不一定向着姓韩的。”沈越点头道,“同样——”
“同样,吴朔的外祖家与韩瞳有仇,吴朔却未必与韩瞳有仇。”廿三眼睛一亮,接过话茬,“非但没有仇,甚至还可能有其它关系!”
廿三学着沈越的样子,也戳一戳吴朔的名字,“于此人的频繁调动,韩瞳的安排定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