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大雄嘀咕道:“这山势平缓,无险可据,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藏住盗匪的样子?咱们莫不是寻错了地方罢?”
沈越心里亦存在几分疑虑。然,他抓起数把山路上的沙石碎砾,一一细细比对后,最终,不得不确认,这座其貌不扬的寿桃山,正是他们的目标。
寿桃山下的小茶寮里。
廿三一脸平静地端着大碗茶,一口接一口地啜咽。直至饮了大半碗茶水,他方自包袱里掏出一块胡饼,招呼道:“店家,劳烦您给烤一烤。”
“好嘞!”店家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方圆脸,看着极老实的样子。他笑眯眯地接过廿三递来的饼,随口道:“客人这是要去哪里?”
廿三却不回答,只神秘兮兮地冲他一笑,反问道:“店家,在此处开店多久了?”
“年成不短了,将近二十年啦!”尽管没有得到回答,茶寮老板依然是一副笑呵呵的好脾气模样。
“那可是有年头啦!”廿三附和了一句,又问:“既如此,店家可晓得,这山里每到下大雨时,河中泛起泥浪,是何颜色?红色?黄色?”
咦?甚意思?店家不由眯起了眼,“哎呦,您这乍一问,一时之间我还真记不得了。容我想想。”
他侧头拧眉,想了一会儿,方道:“我依稀记得,似乎是红色的?”
“咦?客人,您如何晓得这河里会翻红浪呢?”店家登时瞪大了眼睛。
偏生廿三又露出神秘兮兮的一笑,只了悟般点点头,却不作答。
店家似乎并无不快,依然是咧着嘴的笑模样,只是眼神中似乎添加了些锐利的气息,借着眼角余光细细打量起这个奇怪的客人。
唔,年岁不大,十五六岁,可瞅着却是极精明干练的样子。一身青灰布短打扮,裤腿打着绑腿,鞋面上灰扑扑的,显见是走了不少的长路。
他还斜挎着一个包袱。包袱看着颇有些分量,然而客人却似乎谨慎,即便在茶寮里用茶吃干粮,也不取下,反而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护在包袱前。
突然,店家眼中厉光一闪。
他发现,客人腰间似乎藏着什么东西,露出黑色的小小一角。
店家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将烤热的胡饼放在木盘中,一手托着向廿三走过去。
“客人,您的饼热好了。”
“嗨!真香!”廿三一把抓起饼,烫得龇牙咧嘴,却只啧啧称道,“店家好手艺,将这胡饼烤得正到火候,不软不硬香喷喷!”
趁着廿三抬手接饼的一瞬,店家的眼神犀利地往他腰间一瞥。就见在略略提起的衣摆下,露出半块腰牌模样的东西,非金非木,黑黝黝的,当中阳刻着一个“工”字。许是这腰牌年头久了,这个“工”字因着凸起而磨得光滑,反射出点点亮光,颇显醒目。
店家心里一咯噔,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方接着廿三的夸赞谦逊道:“客人过奖了!还是您带的胡饼好,面好,舍得放油,里面的胡麻也好,这才能这般香呢!”
“那是!”廿三撕扯着胡饼,含混不清地道:“我这胡饼可是馥桂斋出的呢!”
馥桂斋?店家的眼神猛地一缩,仿佛被针刺般。
这个衣衫不显其貌不扬的客人,居然以馥桂斋的胡饼做干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