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歌心底对心懿有愧，对以七星海棠救她的凤怀瑾她亦有愧。

若非是在她半梦半醒之间，她根本不会将心懿的事，对他说出来。

即便他是她孩子的生父，爱心懿和君辞至深的父亲。

凤怀瑾以吻封唇，将她眼角的泪水一并吞噬

他自认为已经坚硬到刀枪不入的心，一寸寸的柔软，却也愈发蚀骨的疼。

长歌，你让为夫拿你如何是好？

次日，长歌醒来时，天已大亮。

她是被隐隐绰绰的说话声吵醒的，即使声音很轻，但她是习武之人，且武功修为不低，自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微微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像是被拆卸零碎了，酸疼得险些爬不起来。

楚长歌疼得蹙了蹙眉心，隔着明黄色的龙帐纱幔往外头瞧去，原本宽敞的帝王寝殿暖阁，立了个屏风。

屏风之后，大概是凤怀瑾在与凤氏皇朝的臣子商讨国事，她隐约听到几名老臣正在汇报些军机，说着些家国大事。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将被子卷了卷，轻微的响动没逃过凤怀瑾的耳朵。

半晌，朝臣跪了安退下，凤怀瑾胡乱地整理了下御案上的东西，连心腹的太监宫人都遣散了。

他走到屏风后，就瞧见已经穿戴整齐的楚长歌，打开了他的服箱，迅速翻找出一套凤怀瑾的常服，寻来剪刀将宽大的部分裁剪掉，当作裹胸布，而后在帐中脱掉衣衫，重新更衣束发。

她的佩剑紫霄之上，是一张拆了封的信笺。

但见她五指收拢，凤眸阴鸷地浸满寒霜，仿佛昨夜的旖旎只是凤怀瑾一个人的绮梦般。

这样的楚长歌，让凤怀瑾有一种不真切的恐惧。

你要离开？他问道，嗓音低压，压抑得让人心疼。

昔日曾经失去过楚长歌，那种蚀骨钻心的痛，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楚长歌已经梳妆完毕，作俊逸公子打扮，前世今生的经历过往，让她英姿勃勃，眉眼间没有后宅夫人的婉约明艳，有的只是尊贵沉稳的桀骜与威严。

她抓起紫霄剑的剑柄，信笺被内力摧毁，在顷刻间化成粉末，飘飞掉落遍地。

嗯。楚长歌点点头，双唇轻颤，但凤眸里尽然是坚毅与肃杀。

瞧她行色匆匆的模样，凤怀瑾便大抵猜到，发生了何事。

适才，暗卫来报ashash南梁帝萧策已挥师北上，直逼北朝青州！

北梁二国边境，屯兵十万只是个开始，若耶律霆不及时赶回，开进北朝疆土的，将会是十五万，二十万，甚至更多。

楚长歌销声匿迹、待在两仪山的那六年间，世间一切，早已面目全非。

诡谲天下，风云再起！

乱世烽火，各国帝君早已野心勃勃，有倾覆天下之心。

楚长歌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舅舅，没有什么印象和亲情。

但耶律霆，却是她豁出性命来也要维护的。

你是为了靖王，还是为了北朝？

凤怀瑾轮廓硬朗的盛世美颜之上，深邃眉弓下邪肆的丹凤眸陡地沉下，阴沉如墨。

他近乎一夜未眠，前半夜是因着对楚长歌失而复得的喜悦，后半夜则是深恨自己未保护好那个尚未降临世间就凄惨离世的女儿ashash心懿。